围巾
围巾
文/万华
女人如瀑的头发挽了个鬏，窗台上就落了一层雪。天冷了。
每年冬天，女人都会给男人编织新毛衣，新围巾。女人会编织各种毛线衣物，男人的毛衣毛裤围巾手套都是女人编织的。男人有很多件毛衣，很多件围巾，很多双手套，各种花式都有。女人的手很巧，男人喜欢女人的手，女人的手白皙柔软，仿佛无骨，男人爱这双手，爱得死去活来，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家里没有新毛线，女人先是扯了一条旧围巾，又扯了一双旧手套，围巾和手套是配套的，蛇形花式，当时很流行的一款花式，以前男人一直舍不得戴，压在箱底有些年头了。女人慢慢地扯，卷成一团后放到脚边，女人养的那只黑猫从女人的床上跳下来玩起了线团。
女人坐在落雪的窗台上开始编织围巾，围巾像一条蛇从女人的怀里爬到地上，那只黑猫一会扒拉一下。女人织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白天坐在窗台前织，晚上坐在空荡荡的双人床上织，甚至坐在马桶上织。女人没天没夜地织她的新围巾，不知道新围巾织了多长，多宽，只是扯了一条又一条旧围巾，一件又一件旧毛衣，一双又一双旧手套。
窗台上落的雪，已经融化了，拨弄着线团的那只黑猫玩腻了，蜷缩着离女人远远的。
毛线用完了，女人从客厅跑到厨房，从厕所跑到卧室，翻遍所有柜子，甚至钻进床下翻遍了所有鞋盒，再也找到半截毛线。
窗台上再落雪时，女人把如瀑的头发绕在衣针上，织进围巾里，光秃秃地头皮，血肉模糊。很长的一条围巾像一条蛇蜿蜒在女人的脚下。窗外，雪还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