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国圣闪小说研讨会】谢振：一句话成就了一篇闪小说
文/谢振
读完段国圣的《你有病啊》，脑子里充溢着那句话，挥之不去，如鲠在喉。
“你有病啊”这句话在小说中一共出现了6次（题目是第一次，也是第二重要的一次。至于我认为的第一重要的那次在变体里面，相信你不难发现的），加上“你有病”、“你才有病呢”、“有病”、“你还装病啊”等4次变体，小说中一共出现了10次“病”。发“病”率如此之高，实在值得一探究竟。
以上15个自然段的描写可以统称为“上部”。“上部”的时间从早到晚整整一天，三句却不离“病”字。虽然写的都是家常小事，但是从老头子和老太婆互相称对方“有病”的嗔怒中不难感受到他们相濡以沫般的脉脉深情。
最后2个自然段可以称为“下部”。下部在口头禅的描写上突出了“呼唤”的特点，与上部的“嗔怒”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内心以强烈的震撼。
第16自然段——下部的第一个自然段，里面也写到太阳，但是着上“冬天”一词，其场景与上部“暖暖的阳光”形成对照，这个对比，含而不露。“老头子已经把早饭做好”，老头子的殷勤与上部给老太婆剥香蕉削苹果如出一辙，但是这次老太婆没有起床和他共进早饭了。这时，着以老头子“你有病啊”的喊话，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前些天前些年甚至大半辈子他应该也是这样喊的，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啦！感情也因这一句口头禅也提振充溢起来。一藏一露之间，“你有病啊”的喊话势有千钧。
写到此处收笔，也是一篇不错的闪小说。但是圣手就是圣手，他用他那饱蘸深情的笔触继续写老头子发现老太婆不在了那呼天抢地的呐喊。“你还装病啊”这一句是他对她先走一步的悲痛欲绝的真情流露。在结尾来这一句，自然而然地回应前文，也自然而然地把前文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给巧妙地“回放”，具有雷霆万钧之势。
“你有病啊”及其变体贯穿全文，它在小说中其实起到了道具的作用。道具，在小说中有象征、推动情节和反映人物内心情感等作用。在《你有病啊》中，“你有病啊”就具有推动情节和反映人物内心情感的作用，如果换成了10句不同的话来置换它们，文章的精彩程度将必定会大大地大打折扣。我们经常谈闪小说要尺水兴波，要以小见大，要从一滴水中反映太阳的光辉，现在品完了段国圣的《你有病啊》，你怎么看呢？
附：
你有病啊
文/段国圣
老头子，你，报纸拿倒了。
老头子没吭声。
你有病啊，我说你报纸拿倒了！
老头子笑：呵呵，是你有病，你看到的那一面是倒的，我这一面不倒。
老头子和老太婆在暖暖的阳光下，坐在阳台上喝茶，看报，聊天。微风吹着他们银光闪烁的头发。
老太婆对老头子说：老头子，我想吃苹果。
来了，老婆。老头子放下老花镜，拿来一只香蕉，剥开给老太婆吃。老太婆吃完了突然说我想吃的是苹果啊。
老头子哦了一声，又去拿来一只苹果。削了皮递给老太婆。
喂喂喂，老头子突然指着老太婆：你怎么把核子都吃了——你有病啊？老太婆抹了抹嘴，笑嘻嘻地说你才有病呢。
看完报，吃了苹果和香蕉，他们在藤椅上打瞌睡。一只小鸟好奇地探着头看着他们。
晚上，老头子要泡脚，老太婆给他打好水，老头子刚把脚放进去，就嚷起来：你有病啊！这么烫的水。
老太婆好像很有歉意，加了一勺凉水。
多了，又不烫了。老头子很不满意：对老太婆嘟哝着：有病！
老太婆说那我再给你加点热的……
天黑了，老太婆对老头子说早点睡吧。上了床老太婆嘴里却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老头子发牢骚：你有病啊，还让人睡不睡？老太婆不再开口，一会便呼呼睡去。
春天到来的一个早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老太婆还在床上，她没睁开眼，她永远也不会睁开眼了。老头子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是老太婆喜欢吃的燕麦粥和小葱花卷，不见老太婆起床，便在厨房里嚷嚷：你有病啊，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
当老头子再也唤不醒老太婆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老太婆身边喊：你有病啊，快起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