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中闪小说研讨会】谢振：集聚式变形的范例
文/谢振
“集聚式变形，即打破时空正常的界限，缩短时间跨度，或缩小空间距离，把不同时间发生的事件集聚在一起，把历时性事物作共时性的艺术变形处理，或者把不同空间的事物集聚在同一空间环境里，好像把各种社会的光点投射到一块艺术的画布上，集聚而使之突出、强化。”（凌焕新语）
凌焕新把集聚式变形分为“缩短时间跨度”和“缩小空间距离”两种，我姑且称之为集时变形和集地变形。他的分类有把概念阐述得更加透切彻底的作用，但是我认为，使用了集时变形的同时，集地变形就不可避免地随之而来的，反之使用了集地变形，集时变形也会如影随形的。时空本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是密不可分的。
王平中的《你猜到什么》就能较好地说明这个问题。作者以跳楼的“我”的视角，依次向读者呈现了七楼、六楼、五楼等不同家庭中难念的经，那是千千万万家庭的缩影，作者却一下子“缩小空间距离”，把许多家庭的种种不如意集中在一栋大楼这个小天地里。与此同时，那些难念的经其实也不是同一时间段所发生的，作者却一下子“缩短时间跨度”，把它们聚焦在壁虎坠落的一瞬间。
它们就像一张张照片一样，如一个个镜头一样，让在不同时间地点发生的事情纷沓而至，动感、美感和力度都是无以伦比的。如果不用变形手法，只是写跳楼的“我”只是单单看到一个家庭中难念的经，然后有所醒悟，或许也能构成一篇合格的闪小说。但是那样的话，要写得好，要能给读者这样的视觉冲击力，要能给读者这样的心灵震撼，恐怕是十分困难的。这就是“集聚而使之突出、强化”。
《你猜到什么》在情节框架上成功地使用了集聚式变形手法，但我觉得还不能称其为典范。因为，小说中所集聚的几个家庭的例子在内容和语言上，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在内容上，作者在七楼写男人欺负女人、六楼写女人欺负男人、五楼男人女人互相教训、四楼写女人出轨，写的都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这无形中就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大主题的表现范围给稍稍理解地狭隘了一些。情感问题、教育问题（三楼写到）、经济问题甚至是家务问题等等，都属于“难念的经”。另外，我个人认为，从七楼到二楼，应该尽量按照“难念”的轻重程度安排成渐变式描述。
在语言上，作者关于七楼的字数最多，其它楼层的较少，长度都参差不齐。如果设计成同样的字数，或者字数从七楼到二楼时渐渐减少（或增加），也许会更好。
我眼中的这点瑕疵对于作品中集聚式变形手法的大放异彩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作品结尾的“别怕，我是只壁虎”一句让变形回归现实，还隐隐表达了壁虎家也有难念的经，简直妙不可言，相比之下我挑的那些刺简直连个屁也不是。此作被多次选载并获奖，也是明证。希望王平中和其粉丝们多多包涵这个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举动。
附：
你猜我看到什么
文/王平中
我同老公吵架后，一气之下从楼顶跳下去。
我瞧见——
七楼：男人将女人骑在胯下，左手按住女人，握成拳头的右手像雨点般落在女人身上……女人在男人身下号啕……
六楼：女人指着男人臭骂……男人蹲在地上抱头不语……
五楼：女人将麻将摔了一地……男人将温水瓶叭地摔在地上……
四楼：男主人破门而入，床上一对男女在瑟瑟发抖……
三楼：女人将扫帚打在跪在地上的小孩身上，小孩护着背哇哇哭叫……
二楼：……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只同老公吵了一下嘴，有啥想不开呢？可我还在往下坠……
别怕，我是只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