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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岩前狮岩脚下 于 2019-7-25 13:01 编辑
等着我
段宏波
血红的夕阳一点点坠入山脉。
阵地上只我一个活口了。我在腰上绑了八颗手榴弹,准备做最后一搏。
我隐在大石头后面,背靠着石头,叉腿坐下来,抚摸着一双草鞋。风雨十年,草鞋似乎还留着余香。
我原有四双这样的草鞋。爬雪山,过草地,渡赤水,战湘江,三双彻底穿烂了,最后一双再舍不得上脚。
鬼子的脚步声潮水一样漫过来。哗啦啦,十几个枪口对准我。他们咕噜呱啦地喊叫着。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悄悄拉开保险。
火光中,我感到自己很轻很轻,轻如故乡小河上的一抹朝霞。
出发的那天清晨,朝霞满天,于都河如飘动的红绸带。香秀来送我,她跟着流水般队伍走过浮桥,又跟着我走了三十里,这才驻了足。
香秀卸下箩筐,炒花生、茶叶蛋、猪油酸菜,一样一样装进我的行囊。最后她郑重拿出四双草鞋,那是上等的黄麻线织的,做工精细,柔韧耐穿。
香秀的手扎了我一下。我捧起那双手,上面结满血痂和茧子。连续三个月,她夜以继日地劳作,为队伍赶制了几百双草鞋,身体瘦得像黄麻杆,眼窝深得像口井。
我喃喃地说,秀,你受苦了。
香秀说,我不苦,我把嫁妆也做好了。
香秀说句话的时候,脸像三月的桃花。
等着我,打完仗就回来娶你。
生也等你,死也等你,地老天荒我等着你。香秀说着,泪就流成了河。
姓名:段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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