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赛小小说019号【“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有奖征文】梁外婆

千秋月

　　梁外婆
　　梁外婆，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别人问起，只说自己姓梁，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人们大多叫她梁二女子。
　　还是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逃荒逃到了外婆家，刚过门的外婆收留了她。本就贫困的外婆，说服外爷，腾出了一间柴房给她居住，她从此便在外婆家安顿了下来。包产到户后，生产队也给她分了一点地，但她脑子不太好使，不会料理。不过她很懂得感恩，只要外婆一家有需要帮忙的事儿，比如带小孩、舂米磨面，她都会尽心尽力去帮忙，虽然当时生活困难，但外婆也从来没有在生活上亏待过她，对她像亲姐姐一样亲热敬重。我的母亲姨妈舅舅，都很尊敬的叫她“梁二妈”。顺理成章的，她成了我的“梁外婆”。
　　小时的我，嘴巴很甜，一见她就一口一个“梁外婆”的叫，把她的脸叫成了一朵菊花。
　　梁外婆是爱我的。我怕狗时，她帮我把狗撵得远远的；我想睡觉时，她把我背在背上呜呜的哼唱着哄我睡觉；我肚子饿了外婆不在身边时，她拿出几个土豆烧在柴火里，不一会儿就掏出来，吹吹灰剥了皮让我吃。
　　我只知道她像外婆一样的善良，如外婆一般的爱我，却不知道她的命比外婆还苦。
　　她个子矮小，智力较为低下，所以一辈子都没有成家，无数个寂寞的夜晚，也曾经有人光临过她凌乱的屋子，所以有过那么两次，梁外婆的肚子大了。当然这都是我后来听说的。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在家大半天没出门，外婆不放心，便到她的屋子里去查看，发现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旁边一个小孩，赤裸着身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外婆赶紧从自己屋里找来一些旧衣裤，把孩子包起来，又去生了一盆火放在屋里，可能是天气太冷，也可能是发现得太晚，孩子最后还是死了。
　　又过了几年，梁外婆的肚子再一次大了起来，这次外婆格外留心，猜测着她孩子出生的大体日期，每天都会留心梁外婆的行踪，临盆的那天早上，外婆出去挑水，发现挑水的路上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血迹，外婆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来到梁外婆家，发现梁外婆的肚子瘪了，裤子血淋淋的，问她孩子呢，她说早上挑水时，生了个娃儿，不知为啥死了，叫她扔了。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梁外婆的眼里，还是有泪光在闪烁.......
　　外婆不忍心让她再受这样的折磨，叫来队里几个干部，盘问了半天，终于找出了欺负她的那个老光棍，几个年轻力壮的干部，把那个光棍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吓唬他说若敢再欺负人家，定要将他的腿打断！那个光棍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踏进梁外婆的家门。梁外婆也再没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梁外婆也开始一天天老去。
　　一天，闲来无事，梁外婆转到刚嫁过门的三舅母家，三舅母单家独户，厨房门和寝室门都敞开着。梁外婆被寝室里的嫁妆吸引了，便踱进去慢慢看，忽然，她发现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迎面走来，她有些害怕，害怕是来了小偷，于是生气地问：“你是谁？”对方也气势汹汹的问她：“你是谁？”梁外婆被吓到了，赶紧快步走进厨房问三舅母：“三儿，你那歇房屋里（寝室里）来了个女客儿，不晓得是哪个，你快去看看！”三舅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小偷？赶紧跑过去一看，啊，梁外婆说的人原来是穿衣镜里的自己！
　　梁外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居然不知道那是一面镜子，更没有想到镜子里的“女客儿”是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当她不能再做事情的时候，担任生产队长的三舅安排附近的几家，包括几个舅舅在内，轮流送饭供养她。当然，还能四处走动的外婆，也经常给她做一些好吃的端过去。最后，梁外婆还活到了八十多岁。
　　梁外婆死了以后，三舅在各家筹集了一点钱，和大家一起料理了梁外婆的后事。
　　梁外婆——一个半傻不傻的老人，就这样，在我的世界里，她曾来过，又走了。

　　作者地址姓名：四川省旺苍县七一中学向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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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应坤

语言质朴，行文自然，故事很感动人，只是小小说的味道不太浓。欢迎参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