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独的一声

鲁莽

独独的一声

鲁莽

       朱小军八岁那年放学路上抓蝴蝶，只顾看头上不看脚下，跌下了高坎，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长大的邻居韦小燕的哭声惊动了大人。                        

       就那样，朱小军成了瘸子。从此，不管那路如何平如湖水，在朱小军的脚下都是不平的。

       朱小军在村子里读完小学，要读中学得到乡里，可村里到乡里几十公里，山高路陡他怎么去？爹说：“不读了，这个样子将来考得大学，学校也不会录取。”顿了片刻，爹叹了口气又说：“我怕这一辈子连老婆都讨不到哟！”

      看着朱小军不能读书了，韦小燕很伤心。韦小燕要去乡里读中学的前一个傍晚，两人在村头那颗大榕树下，韦小燕说：“军哥，你爸说你这辈子怕连老婆都讨不到，你等着，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老婆。”

       “说话算话？”朱小军问。

       “拉勾，一百年不变。”韦小燕说，

       朱小军激动地与韦小燕拉了勾。

       时过境迁。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的韦小燕和男朋友，是开着小车回来的。

       黄昏了，还没讨到老婆的朱小军孤独地地坐在村头那颗榕树下，不知什么时候，韦小燕出现在了他面前，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最后韦小燕红着脸小声地问朱小军：“军哥，当年那件事你说给别人知道没有？”

       “哪件事？”朱小军迷惘地瞧着远方越来越暗的天色问。

       “就是……就是……就是当年我叫你捉蝴蝶给我，你跌下高坎腿残了的事。”韦小燕声音细若蚊吟。

       “死都不会说出去的。”朱小军道。

   “唧”的一声，从草丛中传来一声一时叫不上名字的虫儿的叫声，独独的一声，细细的，感觉它在叫这一声时是犹犹豫豫的。

杨世英

小时候的诺言是很难兑现的，难得的是，偏偏有人纯真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