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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19-6-10 16:26 编辑
半块雪饼 文/赵同胜
那是一群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混沌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散发着无奈和惊恐。无意中触碰到那个眼神时,我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我这个兵当得很窝囊。赶上鬼子来了,被抓了壮丁,也只能背着骂名,将就着混口饭吃。 眼前这些女人,我当然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想到自己的姐妹,我的心就跟刀剜似的。逃荒的路上,把姐姐和妹妹弄丢了,娘哭成了个泪人。 我是豁出性命救下那个女孩的,趁着夜黑风高,我拉她跑进了大山。女孩的眼神让我不能自已。 在废弃的庙里,女孩的头埋得很深,天有些凉,我把军衣披在她身上,她发抖的身子慢慢平稳下来。女孩抬起头,瞅了我一眼,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到了羞涩、感激,还有疑惑。我没做声,有泪缓缓流出。我递给她藏在兜里的半块雪饼,她肯定是饿极了,吃得一点也不矜持。 后来,女孩成了女人,我也由男孩变成了男人。她说,跟了我,踏实。 我喜欢那种叫雪饼的东西,香甜,雪白,像少女凝脂的肌肤;她说她也喜欢,打小那就是她离不了的零嘴。 鬼子滚回老家去了。 我四处拜师学艺,做得一手好雪饼,还开了一爿小店,生意随时代的变迁而沉浮,到暮年时,已经有了好几家连锁。 她偎在我的身边,我给她讲了个故事:一个6岁的小男孩随母亲逃荒到了鹭城,母亲暴病而亡,男孩饿倒在一大户人家的门口,正被家院呵斥的当口,群人由外而入,一个小女孩紧走几步,眼里洒落一束柔光,把手里的半块雪饼塞给了我。 我是在她那束柔光的注视下闭上眼的,享年90岁。
071000河北保定市七一中路152号保定市人民银行 赵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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