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后的田野,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特别是夜晚。
轻轻的风,有点柔,有点凉。
她说过,晚上要他出来,她有话对他说。
她有什么话,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心儿就无端地跳动。更涌动着万般情怀,他想见她,又怕见她。
秋夜里,虫声此起彼伏,低吟浅唱。
一个孤单的身影向他走过来,是她!
两人相对,久久无言……
“明天,我要走了。”她终于说。
“……”他无言以对。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她又说。
“你不是来和他结婚的么?”他幽幽地说,“虽然他——可他爸是大队干部啊!”
“不,我决不和他结婚,决不!我明天就回去。今晚是来跟你道别的!”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到她内心颤动的痛苦。
“为什么?”他茫然地问。
“你别装闷了!”她声音有点变调。“我早就知道,他同我的通信,全是你代他写的,你们骗了我,我们山里再穷,我也不嫁给他,我不能为一碗饭,毁了我一生。”
他呆了,是的,一年多来。那些一来一往,情意绵绵的信,全是他代读代写的。他们在信里互相倾慕,她以为找到了一个好人家,好郎君。他却苦在心里,他为他人借做一场白日梦。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们默默相对,各人心里的话,似乎都在信上说完了,又似乎还未开始......
秋日的夜,很静。秋虫唧唧复唧唧。
她走了,他没有去送她。他没有理由去送她!
他独个儿跑到很远的河边,望着那河水和远处绵绵群山发呆……
而河的对面,他的父亲正在接受又一轮的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