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华文闪小说大展（添加中）

程思良

　　自2008年以来，菲律宾华文作家协会秘书长王勇先生一直在菲华文坛与东南亚华文文坛大力推介闪小说，对闪小说在海外的兴起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仅就菲华文坛来说，在他的倡导下，菲律宾越来越多的华文作家投入闪小说创作中。为了促进中菲闪小说交流，让中国读者领略菲华闪小说的风采，特在天涯社区“短文故乡”版与闪小说作家网“闪小说大展"版开展"菲律宾华文闪小说大展"活动。

程思良

神的启示
　　文/【菲律宾】黄梅

　　自从发现月事不来之后，她彷佛是被重拳挥击一般，先是一阵激痛，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便是千头万绪，蜂涌而上。
　　怎么办?直接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
　　不行，那会毁了他，几十年的修行得来不易。拿掉“他”？那怎么行，“他”可是个生命，毁掉就是“杀生”呀！而且要怎么拿掉“他”，吃堕胎药？到医院动手术？都不行呀！
　　于是，她只能天天跪在神龛前祷告，祈求上帝给她一个明确的指示。这时候，宽大的外衣帮了她一个大忙，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真象终会有暴露的一天。
　　为此，她曾多次徘徊于院子后面的小河边，望着那混浊的水面而发愁。然后，再回到神龛前，焦急地祷告：主啊，我该怎么办？
　　终于，上帝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指示，教宗方济各莅临了马尼拉，在他的第一场公开演说中，他明确地宣示：我们应尊重不可剥夺的生命权利，从生命的孕育阶段开始，直至衰老。
　　“感谢上帝。”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于是，她走回自己的寝室，先拿下头上的披巾，再脱下身上那件黑色的道袍，将之迭好放在枕头底下，然后穿上之前偷偷购买的那套便装，走出那座让她快将消磨尽所有青春年华的修道院，走进外面人潮滚滚的市街。

　　（黄梅，原名黄珍玲，菲律宾著名华文作家，曾任菲律宾《联合日报》“竹苑”副刊主编）

程思良

生日大餐
　　文/【菲律宾】黄梅

　　周日清晨，天尚未大亮，外面便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鸡啼，将扶西从睡梦中叫醒。是“巴乔”在展示牠的大嗓门了，扶西欣然地倾听着。
　　巴乔是他从乡下老家带过来的一只大公鸡，是他心目中未来的斗鸡冠军，上星期已为他赢得第一笔赌注，所以他就将牠取名为“巴乔”，希望牠会像擂台上的菲律滨拳王“巴乔”一样，屡战屡胜。
　　走进院子里，巴乔还在那里昂首高啼。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牠抱了起来，双手轻柔地抚摸着牠身上色彩艳丽的羽毛，尤其是那高高翘起成弓形的尾翼，真的让他爱死了。
　　“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过中午会带大家去吃炸鸡的哟！”小儿子顿尼从屋里跑出来向他喊话。
　　“对不起，爸爸中午有事要办，我们晚上再一起去外面吃大餐吧！”他带着歉意地回答。
　　过一会儿，扶西便抱着“巴乔”走出家门，上附近一家小型斗鸡场去。一路上他都沉醉在上星期的赛事中，那时的巴乔是多么矫健灵敏，不断跃起猛啄对方的要害，使之奄奄欲息，为他赢得一笔小小的赌注。希望等一下牠能再打胜仗，晚上便可以带大家去外面吃大餐。
　　这天晚上，在自家的餐桌上，出现了一大盘的红烧鸡，那是妻子用乡下的大瓦钵所烹煮出来的。“祝你生日快乐！”扶西将那盘烧鸡推向顿尼，自己再抓起面前的啤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黄梅，原名黄珍玲，菲律宾著名华文作家，曾任菲律宾《联合日报》“竹苑”副刊主编）

程思良

今晚有月亮
　　文/【菲律宾】林素玲

　　听说又是台风天，天气预报今晚会有强大颶风登陆。
　　武明拿出一个小簿子，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簿本每页都有一些名字、地址、上下班时间、个人资料。他用红色圆珠笔圈了几个今晚的倒楣鬼。
　　“就是你们，今晚你们将再帮我家添置几个宝贝了，嘿嘿！”
　　看看小斗室裡的电视机是邻居陈先生的，床边收音机是对面施太太的……这些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从他们家“搬”来的战利品。
　　要怪就要怪那莫名其妙的考试，几次不及格被拒绝於学校门外；要怪就怪那些爱恨交织的死党；要怪就怪那些可恶的老板不给他机会；要怪就怪那欺人太甚的命运；要怪就怪老天爷给他一双好手，嘿嘿……“反正要活著，老天不让我赚到钱，就只有大显身手了。”一次、两次、三次……，他早已习惯成自然，也承认自己是个坏蛋，因为大家都这么认為。
　　“天助我也！没有月亮好办事，下大雨停电更妙！”其实月亮是什么样的，漂不漂亮，他早已忘记。
　　“A街N号，没错。”他喃喃自语著，“奇怪，不是说有台风吗？怎么那麼平静？”
　　“呼呼……”路边一个小孩正在哭泣。他好奇的靠近，“******************，需要帮忙吗？”
　　“我被赶出来，他们说我是小偷，我只是不会读书，但是我没有偷东西，呼呼……”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恻隐之心，他取出刚刚在一家路摊偷来的包子给小孩，“不哭，不哭，我相信你，你不是小偷……”
　　“大哥哥，你真好，你是大善人。我不是小偷，我们都是好人……你可以多陪我吗？我一个人怕怕……我不是小偷……”
　　“是的，你不是小偷，我们都是好人，你不是小偷，我们都是好人……”
　　“大哥哥，你看天上的月亮好漂亮！”
　　“月亮，今晚有月亮？”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三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月亮，请跟我走
　　文/【菲律宾】林素玲

　　“来来来，大手牵小手，月亮跟我走，月亮跟我跑。”月光下，这是他和父亲晚饭后常做的游戏。虽然没有什么创意，但是到现在记忆犹新。
　　听父亲说，这是曾祖父、祖父，传给他的“游戏”，不知传了几代，几千年。只到父亲与他们这一代移民到美国纽约，他们不再于月光下，与父亲、月亮、影子“玩”了。取而代之的是网路MSN、facebook，电视节目、麻将、派对，这裡的消遣真多，科技发达……而且那麼多的高楼大厦，月亮一直都跟他们捉迷藏，now you see, now you don’t（一会儿看得到，一会儿又不见了）。於是，月亮跟祖父走，月亮跟父亲跑了，月亮在故乡沉睡了。
　　如今，他也当了父亲，儿子的第一和唯一的语言变成了ABC。“moon，moon cake”，有天儿子突然跑来，拿出华人同学送的月饼，要父亲也嚐一口。啊，那味道，摇醒了在故乡沉睡的月亮！
　　“moon月亮，moon cake月饼……”，他心血来潮的拿起笔纸，教儿子写“月”字，以中国象形形式画个弯弯的月亮，然后大手牵著小手颤抖地写下一个又一个歪歪斜斜的“月”字，父子边写边唱著“大手牵小手，月亮，月亮，请跟我走……”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三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赏花
　　文/【菲律宾】林素玲

　　大概已有三十年了，只要有一点时间，川哥一定跑到后花园赏花。他喜欢坐在树下，守住皎洁的月光下映在水池里的花儿，一看就是整个夜晚。
　　二十年前移民到这裡，买房子时最钟意的就是这后花园，对面可以远远的看到似故乡的山水，那裡有许多许多难忘的回忆。
　　虽然故乡已是在地球的另一边。
　　池中的粉红色小花，是那麼的迷人、温柔、可爱；就像三十年前，初恋的少女，红红的小脸，甜甜的笑容，圆圆的眼睛。
　　水池的花是川哥生命的全部，他把工作之餘的时间都用在赏花。
　　“川，你最近工作表现不错，公司準你放一星期的假。”
　　“真的，太好了！”
　　“海！听说你有七天假，打算怎麼过？该不会每天在后花园赏花？”
　　“这次我想回故乡看看。”
　　“去找难忘的初恋？”
　　“她早已嫁人了。”
　　“你不也是在故乡早就结婚生子，后又移民来这裡的？”
　　“别乱说。老同学，若可能当然想去打个招呼。”
　　十几个鐘头的旅途，彷彿埋藏在火山中三十多年的熔岩，憋不住随时可能的爆发。
　　到家，父母亲、叔叔阿姨、表兄弟、几个死党欢聚在一起说笑。透过好友拿到她的电话，如所期待地，电话接通了，并见了面。就像后花园的粉红色小花一样，她风韵依然，但感觉却如池中的小花，虽近在眼前，却又似好遥远好遥远。
　　七天很快与昨日的梦连在一起。
　　回到后花园，川凝视著池中小花，突然间听到有人叫他，“爸爸，你又在赏花了？”其实他很幸福，生活并不孤单，有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还有懂事乖巧的儿女。
　　“好漂亮哦！树上的花又开了，好美。”女儿撒娇著。
　　他慢慢抬起头，惊讶的发现，啊，真的很美！他是怎麼赏花的？為什麼二十年来都没看到长在树枝上的花有多美，多真实！

　　二零一零年四月二十八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神的微笑
　　文/【菲律宾】林素玲

　　“永乐又获奖了！”这句话对石歆来说，相当刺耳。
　　为什麼又让他走运？难道福神真的护著他。石歆瞄了眼家里佛龕上的土地公，严肃且似皱著眉盯着他。他有点不自在，把目光移开。
　　记得父亲尚健在的时候，有次朝山拜拜回来，带了两尊土地公，一尊留在家裡，一尊送给永乐他爸。
　　本来两尊是一模一样的，但这两年总觉得永乐家那尊看起来比较和蔼慈祥。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比他优秀、有成就。我是哥哥，我是老师啊！”
　　“人家说他人缘好，我看他是嘴巴甜，巴结评审。论才华我并不输给他，论出道我比他早。我到底缺了什麼而没他那麼好运？”
　　“难道真是他家的神明较灵？”他再次抬头注视佛桌，生气地埋怨著神明的不公平。
　　永乐少石歆两岁，他俩从小就是邻居，又是同学。自小学到中学，功课上有什麼不会的，石歆都会帮他补习，就像一个大哥哥和小老师一样。
　　他们共同的爱好就是音乐，目前就读同校同系。永乐获作曲比赛第一名，第一时间就想找石歆报喜讯。走到石歆课室门口，“石哥，我又侥倖获奖，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你行，你得意，我正忙，改天吧！”
　　冷漠、不理睬，不只是这一次，大概已有两年了。自从他们读大学开始，石歆变了。“我是不是有说错话，或者是做错了事？”这个问题永乐曾想过好少次，就是想不出答案。
　　多么怀念小时候，一起读书、唱歌、谱曲、作词的快乐日子，不分你好我劣，你行我不行。上大学后，起初他们每天都一起去学校，下课一起回家或泡图书馆、上音乐室研究，一同参加各项比赛。只是这两年，永乐获取数次奖项，可能彼此都很忙，感情也疏远了。
　　今天是颁奖典礼，石歆不想待在学校，先回家了。信箱有一盒礼物，是一张没有标籤的CD。音乐的节拍活泼有力，听起来可以感受到作曲者愉快的心情。禁不住，石歆边听边微笑著，这种用快乐的心去认真欣赏一件作品或一个人的情%%趣，好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过。
　　一张小卡自CD盒滑落，“石哥，这是我这次得奖的作品，第一个想跟人分享的就是你。跟你分享快乐，分享福气。弟　阿乐”。
　　来不及收起笑容，石歆仿佛看见佛桌的神明笑了！

　　二零一零年七月六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有一种花叫宽容
　　文/【菲律宾】林素玲

　　对面公寓的中年少妇，一厅一房一人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看到她手牵着一男孩进出公寓。
　　对这不知来历的男孩，邻居开始在背后闲言闲语，她却不当一回事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有天，少妇在窗口放置了一个空铁罐，顺手撒一把泥土进去，浇一点水。然后，喃喃自语，好像与铁罐里的泥土讲话，接着才满意的离开。
　　几乎每晚都看到她重复这些工作，撒泥土、浇水，呵护着。不知道铁罐有多寛，能容纳多少泥土？
　　终于，从我的窗口，可以看到对面窗口的铁罐，似乎长出了幼苗。
　　我为少妇欢喜。
　　视线突然间被一男孩打扰，男孩很快地将刚刚长出的幼苗拔出来，少妇急得要抢回来，己经来不及了。
　　我想这下男孩可完了。
　　隔天，少妇若无其事的依然重复那从不厌倦的工作，撒泥土、浇水，呵护着。
　　这天太阳未升起，透过窗帘晨曦射进来的一丝光芒，隐隐约约可看到对面窗口铁罐里长出一朵小红花，挺可爱的，风吹时飘来阵阵香气。
　　一大早，少妇突然有客人来造访，是一对年轻夫妇。听说几年前男孩多病又不喜欢读书，常在学校惹麻烦。夫妇很讨厌这孩子，便将沉睡中的儿子遗弃在孤儿院门外的垃圾堆旁。
　　少妇有次访孤儿院时因怜惜这孩子的遭遇，经孤儿院同意，把男孩带回家领养。空铁罐也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夫妇领回男孩时，少妇将鐡罐送给他们。男孩仰起头问少妇花的名字，少妇轻轻在他耳边说：“这种花的名字叫‘寛容’。要记得每天抓把泥土轻轻放进去，要灌溉、要呵护……好好珍惜！”
　　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到底这铁罐有多寛，能容纳多少泥土和水份？

　　二零零八年二月十九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人间天使
　　文/【菲律宾】林素玲

　　当一名白衣天使是小兰的梦想，尤其是能申请到美国一间有名的大医院，在眾多高大英俊的医生身边工作……哦，传说中的“白袍恋情”，酷！
　　毕业那天，报考往国外实习的名单裡，没有小兰的名字。学校宣佈分配国内实习医院，小兰被派到吕宋中西部的Z山区某一个极小极小的医疗所。
　　第一天来报到，小兰的字典裡“微笑”这个美丽的词汇失踪了。她笑不出来，医疗所没有一般医院的气派，医生、病人都是卷髮、皮肤黑黝黝的，置身於他们当中，小兰成了“白色巨人”。
　　就这样，她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工作，每天做事马马虎虎，只等著实习结束获得正式的执照，好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一直以来，她看不起这群“矮黑人”，為他们服务算是委屈了自己。
　　Z山区没有一样是好的，设备简陋，吃住不理想；“矮黑人”虽没对她怎样，但是怎么看就是不顺眼。
　　就在实验期终止的前一个月，天似破了洞，雨下个不停，刮颱风了。许多外地的医疗队前来助阵，整个医疗所乱成一团，简直是人间地狱。真不明白，这些医生、护士、义工哪来的热心肠，那麼细心地照顾著这些病患？她勉强的与大家配合，心裡仍是百般的不愿意。
　　“受不了，我投降了！”那天她快到宿舍门口便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一个“矮黑人”的家裡。整间屋子暗暗的，没有光线，只见两排洁白的牙齿靠过来，“白天使姐姐，您醒来了？”“吃点粥吧！”“您要快点好起来，因為您是我们最美丽的天使。”
　　“天使？”她有点吃惊，更多的是愧疚。屋子很小，看起来只有这一张床，这一碗粥也好像是这一家唯一的美味。“两排洁白的牙齿”向她微笑著。第一次，小兰发现Z山区是美丽、温暖的。
　　可以离开这鬼地方的日子终於来了，她在期待已久的合约上签名，“申请留下来”，她发愿，要当一名美丽的天使。

　　二零一零年七月六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游戏
　　文/【菲律宾】林素玲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合——开……）记忆中，这是小时候学到的第一件好玩的东西。妈妈温暖的大手握住那软软的小手，五指握拳是“close”（合），张开是“open”（开）。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要讨大人欢喜，就这麼简单。
　　学会“合——开”后，软软的小手渐渐变大了，那游戏变得好无聊！
　　那双手不再做“合——开”游戏，第一次提起重重的书包上学。除了“合——开”，她学到许多新东西。
　　温暖的大手握著软软的小手学会写字、读书。小手很争气，每次都握住大小勋章、奖状回家给大手。
　　读中学的时候，小手认识了许多大手，大手说交个朋友可以，但是不要牵著不放，未来还要提起很多很多东西呢！
　　读大学的时候，小手已不需要大手牵著，但是大手还是不放心。刚长大的小手认识了新的大手，很快地它们一起牵手走了一段路。
　　半路，那手突然鬆开不见了，长大的小手慌了，一直牢牢地在空中握拳不肯张开。
　　温暖的大手告诉它：“张开，才能握住新的人生。”长大的小手就是不肯，她的手紧紧地為他合拢。
　　有天，一家大公司要聘请她当经理，温暖的大手说：“抓住啊！”可是长大的小手依然想念著另一隻手，没有听到温暖大手的呼喊，错过了。
　　从幼稚园的书包，到上班的公事包，长大的小手提起又放下的东西已数不清，它有点累了。还好，大手仍然是那样温暖，只是多了几条皱纹。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 close-open……”窗外邻居阿姨抱著周岁的小孩，正教他“合——开”的游戏。
　　屋内，她跟著“合——开”，至今仍跟不上游戏的节拍。

　　二零一零年四月二十八日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李文全

学习精典。

李文全

谢谢程老师！

程思良

居家访视

文/【菲律宾】小华

      我和慈友来到甲美地（Cavite）市做访视，因路不熟悉而地较偏远，一路只能按照手机上谷歌地图来搜索，两个钟头后终于找到一条狭长的石子路，邻里都是简陋的房子。

      遥见一个包扎着头巾的女子站在屋外挥着手，应是我们这套“蓝天白云”的制服，宛如一张身份证。她客气的带我们入屋。小屋子只有一房一厅，简朴的家，墙壁上有一座神龛，奇妙的是同时供奉着佛教和天主教的多尊神祇。

      瘦弱的她，清秀的瓜子脸有一双美丽的杏眼，这分明是个中国女子么，怎会生活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真有点不懂！在我们的询问下，她毫无遮隐地倾诉。

      原来她患乳癌第三期，医生要她做六次化疗，然后再检验癌细包缩小的程度才开刀割除。她在朋友凑钱帮助下已化疗两次，每次的化疗要菲币三万元。如今她因病失业，而她先生为人做包工，收入不固定，是付不起这么庞大的医疗费用的……

      听她哽咽的诉说，我心情沉重地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位皮肤白晳细嫩的孩子，又望着她头上的花布巾，那花布巾包裹着掉光了三千烦恼丝的光秃头颅，包裹着她的无奈，包裹着对生命延续的祈求，也包裹着等待，等着头毛健康再生。我不禁目视壁上的神龛，祈求众神灵保佑这一家人。

填好家庭情况卡，我祝福她，给她相助的承诺，她紧握着我的手，一阵冷流窜入我的手掌心直升心窝，我决定尽力使冰冷的手转为温暖。

      告别出门时，一位皮肤赤褐色的英俊男子进来，她突然以沓牙乐（菲语）介绍这是她的先生。

      “你的先生是——？”我一怔。

      “对，他是菲律宾人。”她满是愁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小华，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现任《联合日报》耕园副刊主编。)

程思良

南洋梦
文/【菲律宾】林素玲

　　阿翎与玟姐回到厦门曾厝垵，开了一间小小的棈品店，卖的是吕宋的精致艺术品、土特产、芒果干、甜食……这里面，有祖辈曾经织过的“南洋梦”。
　　为了梦，他们离乡背井，披星戴月，在生命的旅途中选择当“番客”。
　　阿翎和玟姐理所当然的成为番客的后代。她们在南洋的吕宋岛出生、成长、受教育、工作、组建小家庭。
　　如今，番客的后代，阿翎与玟姐似乎回到原点，在一个红砖古厝边租了一座两层的、有南洋风格的“番仔楼”，重续“南洋梦”。当然，这只是她们“渡假”和想念父母时，偶尔想回到他们故事里的“寻梦园”。故事里，有偷取邻家番薯的趣事，有炸弹飞过头顶的恐怖梦魇，还有许许多多沉重的命运包袱。纵然这些都已成了歷史，也随着城区改造渐渐消失，被人遗忘。
　　但是，阿翎与玟姐仍坚持带着新生代“回家”看店，每年几天也好，让他们体验先辈们的“南洋梦”。深恐经过几代的更替，这条寻梦的“线”不小心从他们手中滑脱，成了名副其实的“番”客！
　　“妈咪，刚才我拿饼干请邻居的小孩吃，他们都说番客饼真好吃，‘番客饼’是啥呀？”“我们以后是不是多带几盒‘番客饼’来卖？”
　　阿翎摸摸孩子的头，这番客小子还真不笨！

　　2012-12-11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

程思良

　面线糊
　　文/【菲律宾】林素玲

　　厦门，阿翎与外子常来。曾厝埯，对他们来说也不陌生。只是来厦门时并不常与她打招呼。
　　这次他们来，发现──啊，曾厝垵，不认得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父母亲的家？沙滩上几十年前暑假回家时留下的小脚印早被浪花冲走了。
　　每一位遇见的年轻人，就像是不认识的孙侄，又好像不是。他们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却亲切的邀请入住他们的家庭旅馆，告诉客人：“住的就是家”。
　　阿翎选了一家靠海边的小吃摊，叫了一碗面线糊。小虾子从碗里跳出来，“阿翎，妳记得我吗？妳母亲的兄弟，也就是妳大舅小舅，是妳母亲小时候的玩伴，他们常提起妳和妳母亲呢！他们每次都千叮嘱万叮嘱，要我们游到更远更远的堤岸，好把故乡的一滴水寄给妳们。妳们收到否？”
　　“我是妳外祖父最喜欢的小蚵，阿翎。”“妳外祖父是一位很厉害的渔民，他每次出海，都是满载而归哦！”“只是最后一次看见他，只剩下他的背影了……”
　　阿翎记得未出嫁前，同父亲回曾厝埯看望祖母时，老人家说“没吃过面线糊的，肯定不是咱厝人。”
　　只不过今天这一碗面线糊，是不是老板娘多放入了几把番薯粉，糊了一点？

　　（林素玲，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出版《拈花微笑》、《发现生命同心圆》、《心灵视窗》等多部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