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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世英 于 2013-5-9 13:2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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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世英   湖南省新晃县人,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民族文学》、《湖南日报》、《湖南文学》、《锦州文艺》、《怀化日报》、《边城晚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
 
 1 钟馗捉鬼图
 杨世英
 那个晚上,我去了我学生家。学生是个领导,他在市里任要职。
 学生热情地把我迎进客厅,他那很有气质的漂亮妻子为我倒茶上水果。
 我和学生边喝茶边聊。
 墙上一幅画引起了我的注意——
 钟馗捉鬼图。
 画面上,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虎虎生威。钟馗的大手紧攥“鬼”的脖子,那“鬼”微显透明的胸内,隐约藏着一颗黑色扭曲的心,黑黑的心上长着一只灰白的眼睛,很邪恶。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鬼”居然没有脑袋。
 我问学生,这幅画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学生笑笑说,先请老师评评画。
 我说,我不会评画,但看得出,这画很有功力。只是不完整。你看看,那鬼没脑袋嘛?
 学生呵呵地笑,说,这鬼最好没脑袋。
 为什么?
 学生告诉我,这画是他妻子十年前画的。妻子读中学时学过画。妻子有意不给这只鬼画脑袋。当时,年轻俏皮的妻子说,你什么时候变坏,就把你的脑袋画上去。
 学生说,十年来,我时刻提醒着:不能!千万不能让这只鬼长脑袋!
 我笑了,你这里我会经常来,我要看看,画上的鬼是否长起了脑袋。
 我愉快地告辞离开。
 其实,我是有事来的,但我一句都没说。
 
 2 城里路难走
 杨世英
 父亲说,牛崽,抬起头来,爹问你话。
 儿子抬起头,眼光躲闪着,不敢与父亲对接。
 父亲说,你考上了高中那年,第一回进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爹,这都过去了18年,哪里还记得?儿子又怯怯地问,爹指的是……
 我是说我们第一次过马路。
 儿子沉思了好久才说,我记起来了,过完马路,站在人行道上,我说,城里的路难走啊!
 父亲说,是啊,城里的路,看它平坦,却藏着危险。来往的车像梭子,在路上织来织去。当时我们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慌、腿软、浑身发抖,害怕出事啊。
 当时是这种感觉啊,爹。
 那天我一再跟你讲,在城里,要好好走路,万分小心!对不对?
 不光那天,每个学期开学,您都是这样嘱咐我,一直到我读大学。
 你是怎么做的呀?
 我一直记着爹的话,心存畏惧,谨慎小心。先前走路,走斑马线,不乱横穿公路。后来有车,遵规守则,红灯停,绿灯行,不超速行驶,不酒后开车。
 父亲说,10年前,你终于跳出农门,在城里扎下了根,从办事员一路走到局长的位置,走得顺利,走得平安。唉!没想到,你当上了局长,就忘记了你自己说的话,也忘记了爹的话,不然,你今天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
 我••••••
 20年啊,牛崽,爹老了,不知能不能等得到你出来的那一天。
 对不起啊,爹!儿子失声痛哭。
 牛崽,汉子爷们,可不兴哭。咱爷儿俩都要好好活着!你好好改造,早点出来,我天天锻炼,慢些死掉。来,牛崽,为了那一天,我们拉钩!
 
 3 最后一块窝窝头
 杨世英
 也不知被困了几天几夜,我和祥叔坐靠洞壁,很久没说话了。尽管我闭着眼睛,面前却总是晃着窝窝头。
 山里田少土多,主产玉米, 中饭吃的是窝窝头, 掘进工是包到洞里吃。突然的冒顶事故,带来的窝窝头省着吃了几天,只剩最后一块了。
 我已经饿得没有一点力气了,相信祥叔也一样,但我们谁也没敢去动它。
 冒井发生后,祥叔对我说,没事不要和他说话,保存体力,等待救援,还不定要等多久呢。
 我们就各自坐着,长时间地沉默。
 这时,祥叔说话了,声音很轻。
 他说,还是没有一点声音,林子,可能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嗯。
 可惜你为人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死后会变恶鬼的啊。
 我说,人都死了,管它是哪样鬼啰。
 你听我说,恶鬼不光在阴间作恶,它还会到阳世来害人。你不是有70多岁的爹妈、年轻的婆娘和3岁多的娃崽吗?     做了恶鬼,那可专会和亲人闹的啊!
 那你呢?你不怕做恶鬼?
 我光棍一条,上没老下没小的,我怕哪样?再说,我和矿长打过架,还经常地凶你们,我是恶人,到了阴间是善鬼。
 停了好一会,祥叔又说,林子,趁着现在还没死,你就做回恶人吧。
 现在这样子,我还怎么做恶人?
 本来你可以打我一顿,做回恶人,但是你没有力气了。这样吧,你把那块窝窝头吃了。那窝窝头本来我们两个都有份,你一个人把它吃了,也算是做回恶人了。
 我一心想着死后不糟害家里老小,也就不作细想,在黑暗中把那块窝窝头吃下去了。
 两天后,奄奄一息的我获救,祥叔却冰冷僵直地躺在那里。
 
 4 逃生的鱼
 杨世英
 我是一条生活在小溪崖洞里的娃娃鱼,前天晚上被一个老头暗算了。
 昨天,一个和我一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把我从乡下带来送给了一个叫“局长”的人,局长得到我后,一有空就来水缸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还说,这种脚鱼没吃过。
 自从进了局长家,我就琢磨着想法子逃生,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爬着寻找出路,门窗关得紧紧的,怎么出去呢?
 一只白猫跑来了,那家伙对我虎视眈眈,呼呼低吼。我只得重新爬回鱼缸,沉入水底。那只可恶的猫绕着鱼缸走了三圈,却没奈我何。
 那猫跳上书桌,准备在那里守着我,等我出来。可它却跳错了地方,碰倒了桌上的一只花瓶,那宝贝滴溜溜地翻转着从桌上掉下地板,“呯”的一声巨响,碎了。
 响声惊动了局长一家,他们来了。
 看得出来,局长非常生气,要不他怎么亲自操着一根扫帚杆打猫呢。可是,局长打猫,猫没打着,桌前的玻璃却被他“哗啦”地打下一大块来。
 哈哈,生机出现了。猫助我也。
 我在城市里艰苦地爬行着。天亮时,我来到了河边,正要扑向她的怀抱里去时,一个状况使我惊呆了:河边污黑水面上漂浮十几二十条有气无力的鱼,更有几条小个子鱼合着嘴巴,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水有毒!
 我渴得要命,却不敢喝上一滴水。我虚脱地躺在沙滩上,任由逐渐升起的太阳灸烤着身子,感受着生存的绝望和无奈。
 
 5 到河边去
 杨世英
 
 陈友德被骗了一笔钱,是儿子从浙江寄回来的,五千块。赶集那天,陈友德到邮政所去取钱,出来在街上走,“啪”的一声,前面有人掉了一个包,那半拉半开的包里,装的竟是一捆钱。陈友德四下瞄瞄,没人看见,迅速弯下腰去,把包捡了起来。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陈友德大惊失色,差的叫出声来。“嘘——”一个面生的人伸出右手食指,小声说道:“发财啦!到河边去,分了它。”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河边,扯开拉链,取出钱来,除了上下两张是百元钞票,中间全是报纸。
 那人怒吼:“你做了手脚?”
 陈友德说:“我没做手脚。”
 “你藏了钱?”
 “我没有。”
 正在争执,从河边转弯处,闪出一个小青年,小青年用一把匕首抵住了陈友德的下巴:“不许动,动就宰了你!”
 陈友德身上的五千块钱就这样让人搜了去。
 哪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他人之身!
 从来不曾吃亏的陈友德暗暗发誓。
 几天后,在另外一个小镇上,一个刚刚取了一万块钱的“倒霉蛋”和陈友德来到了小河边。
 “你做了手脚?”
 “我做什么手脚?”
 “你藏了钱?”
 “我藏我自己的钱!”
 陈友德的侄子陈刚露面了。陈刚一只手揪住那人的衣襟,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抵住了那人的下巴:“不许动!动就……”
 话没说完,陈刚就被那人放翻在地上,还“咔”的一声给戴上了一副亮锃锃的手铐。
 
 6 你要学雷锋
 杨世英
 
 渡口很小,河面很宽。
 小木船,老船工。
 船载十人,船工躬身摇橹,皱脸汗满,发似白菊。
 船靠岸,系好绳,收船费,两块钱。
 第一个上岸的是个脸面白净的小青年。
 他对船工说,身上没零钱,今天3月5,你要学雷锋。
 他又说,3月学雷锋,你学这一次,我学十次报答你。
 船工说,真的吗?那你现在学雷锋。
 好,你要我做什么?
 船工侧转身子遥指高山渺远处,说,看见那棵树吗?
 很远,有点模糊。
 树边有栋房,那是我的家。
 那和做好事,有啥关系呢?
 有。摇了一天船,身体很劳累,你要学雷锋,背我上山去。
 这个太难了,还是给你钱。
 朋友别忙走,有话对你说。
 好,你说,我听。
 我从这条河,救人八十六,不在3月5,也少在3月。
 哦。
 还要告诉你,我做好事,不跟人学;学做好事,我做不来。
 
 7 淳  朴
 杨世英
 福州富商大唐喜欢游山玩水,这天他来到湘西大山里,进了老鼓家,决定在这吃中饭。
 老鼓家的菜是好菜,枞菌,节耳根,鲜鲜嫩嫩的。大唐很高兴,他说这菜我来做。
 煮枞菌时,大唐问,油呢?
 老鼓说,你来早一天了,明天赶场才能场上买,你看见院坝上的那担柴禾吗?那就是我明天的油。今天嘛,只有盐。
 酱油呢?
 老鼓一脸疑惑,摸了摸脑壳说,有盐了,还要酱油做什么?!
 大唐愣了愣,说,不会味精也没吧?
 老鼓陷入沉思,低声说,两三年不吃味精了,是啥味道都忘啦。
 醋呢?
 我不吃醋!老弟,你爱吃醋吗?呵呵。
 那这凉拌节耳根拌什么?
 只好拌点盐了。对不住啊老弟,凑合凑合吧。
 大唐说,那就吃饭吧。
 大唐大口地吃,吃出了泪花来。
 吃好后,大唐的手伸进衣袋掏钱包。想了想,又抽出手来,从脖子上摘下那条金项链,放到饭桌上。说,拿去换••••••
 老鼓打断他的话:不要这个,要现钱。
 大唐取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红票子,递了过去。说,不好意思,现金带的不多,小小意思。
 老鼓说,哎呀,老弟你这•••又不是吃龙肉,不要这么多,只要一块五。
 一块五?
 是呀,一包盐的钱。
 拿着吧拿着吧!多买些油盐酱醋,还可买些鸡鸭鱼肉,改善改善生活吧。
 不行不行!你说了一大堆,可你今天只是吃到了盐的啊。
 老鼓又说,本来我不想收你的钱,又怕你认为白吃没面子,想来想去,还是收你一包盐钱吧。这样,你得面子我得盐,双方有利,两下无亏啊。
 
 8 帮   派
 杨世英
 1933年秋,湖南晃县龙溪口。
 这天,张文英动工建造窨子屋,地基选在镇上中间街。
 很多人早早围着看热闹。浙江帮、汉口帮、宝庆帮都有人散杂其中,他们盼着观看即将上演的“龙虎斗”。
 刘延同性子果然燥,一带人来,就把所有的定基木桩拔起扔了。 还气咻咻地吼:张文英,这地是江西帮的,你怎能在这里建房子?
 张说:你叫我什么?
 刘:张文英呀,你不是张文英吗?
 张文英走拢去,偏着脑壳,在刘延同的脸前左瞧右看,看得刘延同心里发毛。
 刘翻了下白眼:你看什么看?
 张摇着头说:我看你不像蒋委员长啊?别人都“旅长”、“旅座”地叫,只有委员长叫我张文英。
 刘:哦,旅长大人,这里是江西帮的地盘,大人您不能在这里建房子!
 张说:这里真是江西帮的地盘吗?
 刘说:就是嘛!你问问大家。
 张文英叫他的伙计搬来一个铜匣子。打开,取出一本《张氏族谱》递给刘延同:你自己看看。
 刘:你家的族谱,怎么拿来给我看?
 张:我家爷爷就是江西迁来的,这地怎么就没有我的份?
 张文英一脸的委屈。
 张文英对走开两丈远的刘延同叫道:刘帮主,请留步! 张说, 木桩上有字,你不看看?
 小厮跑来捡起木桩给刘看,果然块块有字:无理拔起木桩,赔偿大洋十块。
 你••••••
 我张文英把少将旅长的宝座扔回给南京政府,就是不满他们的帮派斗!在这里,你们成立这帮那派的,张某没意见,但要仗势欺压百姓,当心我砍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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