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条阴阳路

孟散人

我家在村子最偏僻的东南角上。
　　　我喜欢晚饭后独自出村散步，让乡野特有的清新来舒缓辛劳了一天的神经。
　　　　
　　　那夜，是在九月中旬，月亮明得像白天一样，令我格外难舍，溜达了好久我才往回走。
　　　回到村后那个小石桥时，我无意中看到水里站着个人。
　　　　
　　　我有点惊讶，这里一到天黑就很少有人过往，况且，这个人还站在桥下很凉的秋水里。
　　　我故意咳嗽一声，但水里的人却没反应，探下身子摸索着什么。
　　　我更奇怪，清清嗓子招呼：“呀，这么晚了，在水里做什么呀？”
　　　水里人没说话，顿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缓慢走上来。
　　　迎着月光，我发现上来的是个陌生人，穿一身黑色的衣裳，很高很瘦，赤着脚，年纪应该不小了。
　　　我心里莫名地发慌，因为这个人虽然上来了，对我的招呼却不理不睬，自顾去整理一个很宽大的包袱。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很认真地往包袱里叠放东西，手里却分明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断定这是个病得不轻的精神病，把前后村有名的精神患者想了一遍，却实在想不出是哪一个。
　　　“你家哪里的呀？”我硬着头皮再试探一句。
　　“邻居，你不认识我？”黑衣人突然转过头盯着我，嗓音说不出的暗哑，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
　　我怔了好一会才确认这句话是从黑衣人嘴里说出的，头皮一阵发麻。
　　　“公家来啦，都得搬家。”黑衣人呆呆地对月亮自语，又猛地转向我：“你敢不搬？”说完，背起那个包袱径直往小路上走，还扭头又看了我两次。
　　　　黑衣人走进路边树林，我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我突然感到害怕，黑衣人空洞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朵里盘旋，让我老觉得刚才像是一个幻觉。
　　　　我想，以后再出来散步一定要约个伴，最好别再遇到这个精神病了。
　　　　
　　　　 睡觉时，我老婆很热情，我却老是走神。我知道，这全是因为脑子里忘不掉刚才的精神病。
　　　　 老婆有点气急败坏，我只好把心事讲给她听。
　　　　 说着说着，老婆忽地抱紧了我，身体还打着哆嗦，搞得我也立时惊慌起来。
　　　　 我奇怪得难受，不住催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老婆使劲环住我的脖子，压着我的耳朵说：“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她的声音很惊恐，我大约猜出了几分意思。但我被老婆的惊恐激发了自尊心，故意装得不屑一顾，大着胆子打开了电视。
　　　　 老婆被我的轻松感染了，过了一会，给我讲了关于那个黑衣人的情况。她说：“ ……夏天，也就是你出去打工的那段时间，王庄小学那个老教师掉在石桥下淹死了。他喝了很多酒，连自行车一块摔下去的。”
　　　　 我老婆说这个事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后面的小窗户。我的头皮立时又冷嗖嗖地发麻，因为我家屋后的池塘就连着那个小桥。
　　　　 我故意呵呵笑，我老婆的胆就壮了，接着说：“死得很可怜，他儿子在城里的房子被拆了，他那天是去城里上访的，喝那么多酒可能是因为心里憋屈吧。唉，回来还给八十多岁的老娘带了很多好吃的，都泡在水里了，一家人哭得拉都拉不起来。”
　　　　 随着老婆的讲述，那个黑衣人的举动就和故事吻合起来。我又走神了，我知道遇到这样不好的事情是要倒霉运的，心里又怕又乱，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
　　　　 我老婆突然一声尖叫，我的心脏猛地悬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跳起来。稍停，我们才明白，有人在咚咚地擂我家的铁门。
　　　　 我强压住哆嗦，听见敲门的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老婆也听明白了，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神经病，狗日的神经病。”
　　
　　　　 敲门的是我的发小李四，也是我们的村长。
　　　　 李四满嘴酒气，一边用荤话玩笑着问候我们，一边从包里摸出瓶好酒。
　　　　 我老婆气得撅着嘴给我们炒了俩菜，自顾里面看电视去了。
　　　　 李四和我喝了两杯后，变得正色起来，说：“知道我这么晚过来是为什么吗？”
　　　　 我说：“废鸡巴话，你们这些流氓干部的神经我哪里摸得到！”
　　　　 李四叹了口气，说：“我刚从镇上回来，咱们这里要扩建公路了，我来告诉你做个思想准备。”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四接着说：“这个路宽刚好从你家到后面那个小石桥，上头要让你搬家。”
　　　　
　　　　
　　

南湖三少

看得是惊心动魄啊

叶雨

精品！

李荣

不错！问好作者！

李荣

看得是惊心动魄啊
南湖三少 发表于 2011-4-9 12:51

    你今天给大世界投稿了吗？似乎字数不符合要求！

筑阳红帆

很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