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

沙耕

30年前，我拎着一竹篮青青的菠菜到从70华里之外的小镇到县城去看父亲。祖父祖母抚爱着我十六岁的发硬的头发说：瞧，新鲜的菠菜，上面还有露珠，你爸爸一定喜欢。
我可不喜欢。那个年代谁肯吃青菜呀。大家都想着过年过节吃顿肉。猪肉、牛肉、鸡肉、鱼肉，我一概来者不拒。我最喜欢祖母炖的羊肉汤，膻味浓着呢。三天后洗碗还有膻味。那个时候羊主要吃青草。
我不喜欢的第二个原因是那时的青菜太便宜了，我拎着她们丢人。那有拎着青菜去县城探亲访友的？当我坐在公共汽车上，我发现大家用另样的目光盯着我的那筐菠菜和我，我简直不能说明：爸爸要养活一家人，工资低，吃不起别的。祖父祖母是菜农，爸爸喜欢吃他们种的青菜。
更让我可气的是：那位扎着马尾松的售票员姑娘毫不客气地说：别让青菜弄湿了我的衣服！我也面红耳赤地维护着我的自尊：菠菜里面还有十个鸡蛋哩！你也别打了我的鸡蛋！一车人呵呵地笑了：青菜鸡蛋不算贵！

30年后，我再从70华里外的小镇拎着一筐菠菜到县城。祖父祖母及父亲早已下世了。青菜是年迈的岳父岳母一定要让我捎带给我的同样年迈的母亲的。同样是刚从菜地里采摘下来的顶着露珠的菠菜，一下子引起了全车人热情的目光：这个说：现在的青菜多贵呀，菜还不好，你从哪里弄的？那个说：我是大胖子，三高，医生要我多吃青菜！还有的说：我是素食主义者，保护环境，保护动物，我主张大家多吃菜！
烫着波浪发的售票员姑娘多象当年那位马尾松姑娘，一说话却语出惊人：你不如把这筐新鲜的菠菜送给我吧，我不要你的车票钱，怎么样？
一车人呵呵地笑了：那怎么可能！菠菜贵着呢！

南湖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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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

愿中国人民个个都像大力水手！

沙耕

问好两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