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泉叮咚闪小说（一）永远的蝴蝶

梁闲泉

永远的蝴蝶

——闲泉叮咚闪小说（一）

梁闲泉



在动辄上万、几十万字长小说铺天盖地的今天，台湾作家陈启佑先生这篇五百多字的闪小说《永远的蝴蝶》仍能占据着显著的版面，这个现象应引起我们的注意。

一、营造一个“场景”很重要

故事总得发生在一定背景嘛，但选择什么组成这个“场景”才好呢。

想起了俄罗斯作家屠格涅夫的一句话——“描写的才能完全体现在对能引起联想的细节的选择上。”

且看《永远的蝴蝶》。

车祸，“路”是必须的——“柏油路”，这谁都能想到，随之不太平常的“雨”出现了，接下来，作者便不吝笔墨一再渲染这“雨”。

原因很简单，因为雨这个意象太能引起我们的联想了。

“那时候刚好下着雨，柏油路面湿冷冷的”。这既是写实更是写意，“冷”是悲剧之冷；“湿” 滑，则为刹车不及埋了一个伏笔。

诸位一定注意到了场景营造中，除了贯通全文的雨之外，还有一个着意渲染的意象——“蝴蝶”。

现实的夜景里，不可能有蝴蝶呀？

嗨，别那么老实好不好，这是虚构作品，其中的“我”在悲痛地回忆中，完全可以将自己的主观意志赋予到作品里边去的，清代学者王国维早就说了，“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只要注意不要过于生硬就行了。

咱们一起想想看多么和谐呀。

女主人公樱子像蝴蝶般美丽可爱；

“梁祝化蝶”的爱情故事耳熟能详；

不仅如此，要知道在庄子那里，还有一则极有名的“庄周梦蝶”故事。

蝴蝶在这里象征着一种魂魄精神，表示再生、复活和喜乐。

作家正是借了蝴蝶这种意义，幻想着樱子能生命轮回，爱情永驻。

尽管现实的那个雨夜世界里不可能有蝴蝶，但我们情感的想象世界里期盼这种小生灵。

二、朦胧而写意的笔触很重要

反过去想，如果作品将樱子的肖像画得十分具体——大眼睛、一对酒窝总是天真地动来动去，作品还会有这么大的感染力吗？我是存疑的。

老实说，我被这篇作品感动是因为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位女朋友，我总以为作品中那位朦胧而诗意的樱子就是我曾经的她，我的那位朋友眼睛并不大没有酒窝。

恩格斯说：“朦胧的句子比清晰的句子更有感染力，因为它能唤醒读者沉睡的想像力（大意）”。且看作品是如何写车祸的吧？

“随着一阵拔尖的煞车声，樱子的一生轻轻地飞了起来。缓缓地，飘落在湿冷的街面上，好像一只夜晚的蝴蝶”。

如果写“樱子被撞飞了很远，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鲜血直流……”那会是什么情景？那不叫文学，那和我们司空见惯的车祸没什么两样，照像机一样照搬生活，莫如去看新闻图片了。

我说朦胧而写意的笔触也是指作品语言的婉约淡泊，全文语言莫不如此，朋友们可以细细去把味。

三、“以物为线”很重要

小说是少不了物件的，俄罗斯作家契诃夫曾将小说的物件称为道具，意思差不多。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小说通常是离不开物件的，它通常是人物关系的媒介和故事发展的线索。

小说找到这样一样东西，作品就容易出彩了，蔡中锋先生的闪小说名作《鸳鸯名片》就是以一张名片贯穿始末的，而这篇《永远的蝴蝶》里边，大家一定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物件：信。

信是这篇故事的起因，亦是这起悲剧的导火线。

信在作品中一再提及，算一下，一共出现了六次之多，贯穿了故事的始终。什么信呢？“要寄给在南部的母亲的信”。善良体贴的樱子正是为寄这封信而罹难的。

作品中“我”在叙述这个故事时，一再喃喃自语。

“她只是过马路去帮我寄信”。

“她是要帮我寄信的” 。

偏偏是这样的一封信，偏偏樱子为寄这样一封信而遭难，偏偏樱子不知道这样一封信的内容。

直到最后，作品才揭示了信的内容。

“妈：我打算下个月和樱子结婚。”

解开了悬念，也把人物和我们读者的悲痛之情推向了高潮。






附1：



永远的蝴蝶

陈启佑



    那时侯刚好下着雨，柏油路面湿冷冷的，还闪烁着青、黄、红颜色的灯火。我们就在骑楼下躲雨，看绿色的邮筒孤独地站在街的对面。我白色风衣的大口袋里有一封要寄给在南部的母亲的信。

    樱子说她可以撑伞过去帮我寄信。我默默点头，把信交给她。

    “谁叫我们只带来一把小伞哪。”她微笑着说，一面撑起伞，准备过马路去帮我寄信。从她伞骨滑下来的小雨点溅在我眼镜玻璃上。

    随着一阵拔尖的煞车声，樱子的一生轻轻地飞了起来，缓缓地，飘落在湿冷的街面，好像一只夜晚的蝴蝶。

    虽然是春天，好像已是深秋了。

    她只是过马路去帮我寄信。这简单的动作，却要叫我终身难忘了。我缓缓睁开眼，茫然站在骑楼下，眼里裹着滚烫的泪水。世上所有的车子都停了下来，人潮涌向马路中央。没有人知道那躺在街面的，就是我的蝴蝶。这时她只离我五公尺，竟是那么遥远。更大的雨点溅在我的眼镜上，溅到我的生命里来。

    为什么呢？只带一把雨伞？

    然而我又看到樱子穿着白色的风衣，撑着伞，静静地过马路了。她是要帮我寄信的，那，那是一封写给在南部的母亲的信。我茫然站在骑楼下，我又看到永远的樱子走到街心。其实雨下得并不大，却是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场雨。

    而那封信是这样写的，年轻的樱子知不知道呢？

    妈：我打算在下个月和樱子结婚。

梁闲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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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宏鹏

:handshake学习！

殷茹

喜欢看梁老师的叮咚:handshake

菩提花

呵呵，真是评论啊！一二三的。

迟占勇

超喜欢这篇！

梁闲泉

朋友们好

四月嗜好

路过，楼主的帖子不错，顶下！

三月丫头

这篇之前看过，今天又认真学习一边，不亏是佳作，谢谢梁老师！

幽幽草

学习！

尚舟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