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

眼里无沙

我不想吃（908字）
◎眼里无沙

我们刚回到家里，妈架好锅头就跑进鸡房，动作非常麻利。
“妈，鸡留着下蛋吧。”我指着小车尾箱说，“我们都买有好多菜了。”
“这鸡养不肥，浪费我的粮食。”妈快言快语。妈抓一只鸡钻进厨房后，放血拔毛剖肚。不到几分钟时间，一只鸡就宰好了。妈一边煮鸡一边切菜，忙得不亦乐乎。妻几次想上去帮忙，都被妈叫住，“你们休息一下，我马上煮得了。”
那天晚上，我们家的菜丰盛极了。
席间，我给妈夹鸡肉。妈给推回说，“我不想吃”。
“这怎么行，你饲养的鸡不尝几块，谁还敢动筷？”
“我的肠胃不太好。”妈说，“鸡肉属于温补，吃了肠胃难受，晚上睡不着。”
我给妈夹清蒸白骨，“配料到位，火候适宜，肉很鲜嫩。妈，你多吃几块。”
“我不想吃。”妈说，“前几天刚吃过白骨，结果被碎肉塞牙缝，牙齿疼痛难忍，弄得我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你们吃吧。老了，牙齿不好使。我再也不敢让我这副老牙受折腾了。”
以前，妈最爱吃的是梅菜扣肉。妻子就给她夹半肥瘦的梅菜扣肉，“妈，你刚才在厨房忙得焦头烂额，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哎呀，我不想吃。”妈把梅菜扣肉放回瓷碗说，“这段时间肚子老是胀气，吃油腻东西就不消化。人老了，这肠胃经不起折腾。要是吃了，我怕半夜起床方便。这大冷天气的，怪难受呀。”
说着，妈伸手去抚摸肚子，“人老了，肚子不再像年轻那样想吃什么都行。”
说实话，我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对家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我们也因此忽略了妈的健康。“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妻子说，“小病不治，时间一长就会闹出大病，这事马虎不得呀。”
“不用，不用。”妈说，“我以前也是这样，吃清淡一点，过几天就好了。”
那天的晚餐，妈只夹苦麦菜送玉米粥。饭后，她坐在一旁陪我们说话。
“这些菜不好吃，倒掉算了。”收拾碗筷时，妻子端菜往屋外垃圾桶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妈匆匆追出去，“怎么啦？是妈的手艺不好吗？”
妻子递过筷子说，“你尝一口看看。”
“嗯，味道也不错的呀。”
“妈，你不是说肠胃不舒服吗？”
“……”
妻子把菜端回说，“妈，好不容易团聚。你不吃，我们怎么咽得下去。”
“每一次，你们回来屁股都没坐暖就走了，妈就想好好看看你们……”
妈说这话的时候，有晶莹液体在眼圈里打转。

端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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