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文:王宝亮
刚吃完中午饭,老周对我说,我再发点外财去。他朝我点了点头,他那满头的花白头发就像一堆在抖动着的咸盐粒子,身子也干吧得吓人,黑瘦黑瘦活像一根站立着一推就会倒下去的木桩。
我说,歇歇吧,大热的天,别中暑了。我执意留他,让他歇歇。可他不听,他说,不行啊,我比不了你们。他苦笑了一下,拎着个蛇皮袋子就出了屋子。
透着窗户玻璃,我看见火辣辣的阳光下不远处工地上的高架子下,老周光着膀子,皮肤黝黑,光着头,花白头发的头皮上尽是混凝土的印子。他一次次把捡到的废水泥袋子往蛇皮袋子塞。他那黑瘦的胳膊,和他那满是老茧的手一动一动麻利得很,蛇皮袋子见风地鼓。
老周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某市工作,结婚后正急需钱买房子,老伴又心脏病病得厉害,经常住院花钱。老周经常趁别人午休时跑到工地去捡点废品换钱。
六月的天像下了火,在屋里扇着蒲扇汗珠子都像泉水般涌。我想老周一定很快就会被热回来的,可他越干越来劲。
我扇着蒲扇,躺在铺上进入了梦乡。
你怎么?我诧异地问老周。医院里老周躺在病床上了,头上缠了好几层纱布,纱布下面的面颊上是一道道血与汗水的痕迹。
老周说,哪儿会想到老刘竟会把安全帽拉在顶处了,被风一刮,刮下来下来就咂到他头上了。他说算我倒霉,谁让我不戴安全帽不注意来。
老周还对我说,政府已经给他儿子安排房子了。他说他挨上十年累,也不如国家拉一把啊……【59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