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
x
本帖最后由 江雪 于 2016-4-23 10:29 编辑
【作者简介】宋永江,湖北人,2014年接触闪小说,2015年加入中国闪小说学会。上世纪五零后出生于鄂北黄土岗坡,种过地出过工教过书,在政府的就业培训机构中工作过,在机关伏过案爬过格子。主笔的自然科学论文和规划课目获得过省级部级优秀论文奖、优秀成果奖和科技进步奖。参与执手天涯闪小说大赛,有三篇闪文入集汇编本,另有少许在地方刊物中发表。
无名草
山乡美女若云。秀嫁给宝,生了仨娃依然柔媚。她幺妹兰比她长得还好,我应征入伍临行登门求亲,竟成了。兰送我上兵列,隔三岔五给我写信,我幸福极了。可我穿上四个兜时,兰却甩我要跟我分手。 三十六年了,我时而揪兰屁股,嗤笑她是绝情的女人。 是痴情!兰揪我脸,嘻笑说若非无名草,她早成宝的人了。 我入伍后,秀患淋巴癌,化疗放疗头发脱光肉瘦干。同济医院无力回天,劝宝趁妻还有口气,抱回家看娃儿一眼。秀眼干无泪喉咙发不出声,在宝手心写下“给娃找后妈”,便昏迷不醒了。 宝顾不上擦泪,奔后山挖不知名的草熬汤,一勺勺喂秀。 喂了半年秀仍昏迷。岳父母劝宝放弃,宝不。 兰满脸泪,要给姐姐当候补。爹妈恍悟说好,又担心当兵的不依。兰说当兵的提干了,好女人由得挑。宝两眼充血,唬斥兰,说你当兵的在边境出生入死,你少打胡说!吼岳父母,说秀不会丢下他和娃的! 奇迹发生了,秀昏睡中秃头发青丝体重增加,一年后恢复如初。同济医院再查,癌细胞没了,专家大惑不解。 哪种无名草或哪几种无名草配伍产生的奇效?宝说不清。抗癌专家追踪课研也没弄明白。 但是!兰说,她清楚明白,是姐夫的爱心和执著融进了无名草,溶化了姐姐的癌细胞。 嗯,弱水三千取一瓢,珍惜一瓢怜爱一瓢!我虽醋醋的,却特敬重我连襟宝的人品。 三十六年前宝是镇委书记。六年前宝从县人大主任位上退休,常进山琢磨无名草。 我想跟宝一块进山。 去呀!兰嘻笑,叫我去边境捡回丢掉的腿再跟宝哥进山。
绣花鞋垫 春暖花开,大老李说想去看小菊。 哪个小菊呀?老婆春兰皱鼻子笑他,是你的秋菊吧?老菊蔸子了,还小菊呢? 是呀,看菊蔸子免得你作心哈。 作心你个头!我从未担心你俩旧情复燃,只怕你负心汉自讨没趣吃闭门羹哦。 哎呀,我真的不是负心汉!大老李申辩:我刚参军,火线上不是冲锋就是钻猫耳洞。她的信一封接一封,战友们嘲笑我叫我回家抱老婆。我给她回信说暂时不想谈恋爱,她却永久不理我了。我火线上下来一封封给她写信,她恁一个字儿不回。 傻瓜,知道女人敏感了吧!春兰批男人:回复热恋情人不想谈恋爱,么意思哈?再痴情的女孩岂能死皮赖脸?离了歪脖树没地儿荡秋千呀! 大老李下意识摸脖梗,话儿酸酸:所以她挂上了葛帅歪脖树…… 葛帅才不是歪脖树,大帅哥。他见秋菊被你寒霜打蔫了,惜香怜玉呗,就和秋菊好上了。 是吗?大老李说:上年纪了,特别想念老同学呀。 春兰问男人摸得到门吧?男人说打听清楚了。春兰笑男人蛮用心嚎,大老李嘿嘿。春兰从男人枕芯里翻出绣花鞋垫,叫男人带上做介绍信。老情人认得自己手工嘛,免得冷锅里蹦出你颗热豆。 大老李夸老婆细心,说绣花鞋垫也该物归原主了,省得老婆吃醋。春兰说她不在乎,醋拌黄瓜可口,要跟男人一块看老同学,免得男人尴尬。 四位五旬又半老同学,三十七年后重逢,情谊绵绵。 大老李从怀里掏出绣花鞋垫还秋菊,秋菊捧在手里摸了又摸。 大老葛见状,进卧室捧出绣花鞋垫还春兰,春兰接过手霎时塞进坤包,涩牙望着大老李嘻笑。
寒冬绵情
廖仲尼老师走了,我要返乡为老人家送行。 啊嚏!老伴打过喷嚏奚落我:天寒地冻,颠簸六百里给老光棍送行,你硫磺烧作的? 哎!儿时同学都去,硫磺岂能缺席!我不顾老伴劝阻,雪花飘舞中步行到火车站,一头钻进动车。 廖仲尼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脸白晢人瘦小,上课神采飞扬,讲解板书带演示:一撇一捺顶天立地是“人”,挺拔伸展胳膊是“大”,萎靡驼背哈腰是“小”…… 上过《朱德的扁担》,他和同学们一起模仿课文写《老师的粉笔》作文,说由粉笔切入,可以写很多很多。 我写老师的粉笔,弄得满教室粉尘,呛人!他欣悦评讲,乐呵呵改用湿抹布擦黑板。教室粉尘少了,粘他身上的湿粉尘深一片浅一片,难看死了。 文革洪流滚滚。廖仲尼,战争孤儿,身世不清不白,还跟三家村廖沫沙同姓跟孔老二同名,还写《老师的粉笔》小说,黑不可赦。他有口莫辨,潸然低头,黑帮帽子一戴十四年,一九七九年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才重新抬头。 时过境迁,镇小升格高中了。华师毕业的我堂而皇之任教高中语文;廖老师学历不及敲钟打杂,偶而跟我絮叨,话儿仍跟“老师的粉笔”黏着。我问他小说重构咋样了?他总说还早,还早呢。 后来,我进县一中任教,再后来到省城谋差,几乎把孤老头忘了。 老人家享年七十三,跟万世师表同寿。 吊唁仪式肃穆。飘逸进灵堂的雪花,洒落在《老师的粉笔》手稿上。县委统战部长抚摸手稿,噙泪宣布:组织专班,编修抗战忠烈遗孤廖仲尼同志的遗著! 寒冬情绵绵,我想哭。
热干面 我和兰兰相恋在校门口热干面馆。 第一眼见到她,我便爱上了她。她鼻子眼匀称,素面朝天不化妆,耐看。我喜欢耐看的女人。她说她也喜欢我。我问她喜欢我什么?她说喜欢我憨憨的,喜欢我爱吃热干面。嗨,是喜欢憨还是喜欢面?她说都喜欢。 热干面,一块两毛钱一大碗--五年前的价,现在翻两番了,对GDP的贡献斐然。油面从滚水中捞起,撒上葱花蒜丝酸菜丁黄豆粒,淋上芝麻酱,热腾腾香喷喷,好吃不贵耐饿实惠。 每次吃面都碰到兰兰。吃着碗中面,会心睨眼看,睨着聊着就成了恋人。简陋的面馆溢满温馨,我掏钱为她买单,她说都是吃贷学金的,都别充大款。我说想还她帮我洗衣的情,她揶揄说我跟她搞等价交换!我问她嫌不嫌我穷,她踢我,说她是吃热干面的,就喜欢吃热干面的了。 大学毕业,兰兰留校从教,我入职安监局。 偶遇老同学大卓,他贺我前途无量,我贺他春风得意。大卓高中肄业闯荡江湖,入赘大款家做女婿,把老丈人公司打理得风生水起。他要我做他连襟,给我看小姨子影像,问漂不漂亮。我说有兰兰了,抱怨他掖藏好事不早说。 大卓驾路虎带我请出兰兰大酒店吃海鲜。我和大卓正聊得欢呢,兰兰却拽我走,要我带她去吃热干面。大卓留不住,悻悻挥手再见。 再见他个头!兰兰出酒店揪我屁股,说她害怕。我问她怕啥?她说怕吃了这顿海鲜,有朝一日往号子里给我送热干面。我惶惑。她问我搞啥的?搞安监的呀。他呢?煤窑大老板呀。 哎哟!我惊醒,牵手兰兰直奔热干面馆。
碑文
我想在清明节给爹立块碑。 我妈眯眼盯了我好一会儿,问我碑文写点啥? 写爹孝顺。我说:奶奶卧病在床,爹给奶奶擦洗,背奶奶晒太阳,给奶奶梳头、剪脚指甲…… 你奶奶病故时你才九岁呢,小时候的事儿你都记得? 记得呀,爹还捏着我的手指给奶奶掏过耳屎呢! 嗯,还有呢? 写爹谦恭正直。爹是旧社会过来的读书人中的谦谦君子,新中国的第一代公仆。爹乡政府管财粮,区公所当秘书,谨小慎微,勤恳认真,他的同事们都管他叫大妈。爹颜体楷书,一手好字,刻写油印钢板右手中食拇指磨成茧,为政府驻地乡邻街坊写春联顾不上吃饭。爹批评冒进浮夸,右派帽儿戴了好多年;动乱岁月受尽磨难,赤诚忠耿依然。爹农村住队,跟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用牛使耙,割麦插秧…… 嗯!我妈连连点头,眼角湿了。 还写爹俭朴。爹在政府工作,一生滴酒不沾,穿的是妈做的鞋,自个挂鞋掌,破了补过又补,退休后帮妈种地…… 我妈泪水滚出眼眶,我忙取毛巾给妈擦脸。 我妈叫我乳名,要我把碑文写出来。妈识文断字,要逐字逐句审核。 我写好碑文,打印出来给妈。妈反复看,说真实。 那我找个碑坊制作啊?选用大理石还是花岗岩呢?我问妈。 妈又叫我乳名,要我把碑文多打印几份,给她孙子重孙子每人一份,说碑文记在子孙心里,胜过刻在冰冷的石头上。 我说还是刻块碑吧? 不用了!我妈语气坚定,毋庸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