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新加坡】希尼尔

程思良

眼神
文/【新加坡】希尼尔

难以忘怀那深邃的眼神，以及那低头间一股绝望的温柔。
我仅需一伸手，递给她一些零钱，就完成了她的心愿。
虽然过了十年，我依旧难以忘却在雅加达的街头，我们的轿车在繁忙的汽车天桥下，十字路口的交通灯前停下，一群衣冠褴褛的求乞者拥上来，向车内的乘客讨个微薄的希望。
一个女生，也许是在街头晒得太久，皮肤显得黝黑；胸前的围巾里裹着一个小孩，也许是弟弟，或是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访客，想从衣袋里掏出一些纸钞，递给那女生。——突然，被那位作家友人的丈夫——那热心载我到处逛街的“向导”所阻止了。
“别给她，都是假冒的。”他把手指向窗外：
“这些孩子，都是借来的‘道具’，以引起路过者的怜惜。——我太太以前就曾写过一篇小说，就是以这种题材为故事架构。——不用给！” 友人的丈夫把我的善意给挡住了。
人们常说“不以善小而不为”的想法，因为存疑，我完成不了。女生那幽怨的眼神，带有不放弃的神态。我无从分辨眼神的种类，何种是真诚？何种带有“欺骗”的意味？一如对方也无法得知我们的施与否？
交通灯转绿前，我望见那小孩对我施以微笑，他也许以为遇到了施主。其实没有。
我回以怀疑的眼神。那孩子的笑容，一如之前拜谒一座寺庙时观世音的容颜。至今，我仍然无法确定，我是否错失了些什么的，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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