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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娘 文/沈汉炎
那一年除夕,天黑得特别早。往常这个时候,对门的娇娘会喊我们兄弟一起去她家过年。但今年,她家房门紧锁,任凭呼呼的海风刀子般撞着。她家已经空了好几天了,我知道她已远嫁了。
娇娘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但还经常照顾我们,待我们如己出。我们也很乖,会主动给她打下手。她就像我们自己的娘一样。我娘去世这三四年,邻居们总是撮合她跟阿爸,但阿爸总是扫一眼我们四兄妹,便低着头抽闷烟叹气。
和往年一样,阿爸没回家。才十来岁的姐姐哥哥也出海了。我把自己和弟弟反锁在屋里,围着一盏昏黑的马灯做作业。弟弟不停地搓着害冻疮的小脚,沙沙响,小手时不时勾着衣服上的破洞。我看见了,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把衣服弄破了,谁给你补。
这时门突然响了,我打开门,是娇娘!她手抵着门框,喘着粗气,昏暗中,我看见她被海风卷得纷乱的头发和粗黑的额头上闪闪的汗珠。我脱口喊了一声“娘”,弟弟一听,从凳子上跳下来,欢快地大喊“娘——”,就往她身上扑,那一声“娘”在夜空中飘得好长好长,引得几条狗惊吠了几声。娇娘鼻子一酸,抹了一下眼睛,蹲下身子抱起弟弟,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她放下弟弟,就往自己怀里掏。她掏出两张饼叫我们吃,便开始缝补我们的衣服和被弟弟踢破的被子。
娇娘忙到大半夜,突然抱着我们,说:“娘没福气,当不了你们的娘了。”便走了。她是哭着走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