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宝亮
没膝盖深的白雪。
黑色的棉手套、黑色的棉皮袄、黑色的棉皮帽子,两个耳朵包着腮巴,扑出的气息像开了锅的蒸汽似的。。
要不是挨着牛爬犁站着,远远看来,就是一根立着的被山火燃烧后剩下的一节松木的木桩。
这就是赶着牛爬犁进山里来拉柈子的老山屯子里的李山。李山那不长的胡须早被零下四十多度的寒气染成白的了,刚三十几岁的年纪像五十多岁的老头了。
李山把柈子装了满满的一牛爬犁,顺手折下了身边松树上的一根松树枝子,放到了牛爬犁上。“这松枝真美,崭绿的,拿回家插花瓶里放在屋里做装饰吧。”李山说。
李山一手拽着牛缰绳,一手帮着老牛拉着爬犁,喊着老牛,串着树空,朝树林外的路奔去。
大雪漫过了膝盖,树条子密密麻麻的,每前进一步都十分艰难,并且稀里哗啦地响,老牛喘起粗气,李山流汗了。
怎么走不动了?老牛停住了,李山也停住了。李山看了看爬犁的下面,说:“呵呵,是个树墩子挡住了牛爬犁不能前进了,看俺怎么锯掉它。”
李山拽下刀锯,蹲到爬犁前面,一阵拉就把树墩子搬了家。
李山擦了把脸上的汗,又一手拽着老牛的缰绳,一手帮着老牛拉着爬犁走开了。
李山身上像开了锅,热气呼呼冒,嘴角处,眉毛上,帽檐下,像撒了一层咸盐粒子全花白花白了。
出了树林子,站在了光溜溜的,无数的车辆压下的,厚厚的大雪铺成的路上了。远眺而去,就看到屯子里那一道道冒着直入云霄的青烟的土砖烟囱了。
到家了,李山卸下柈子,卸下老牛,把老牛牵到牛棚里,先往牛槽里抱了一大抱牛草,又倒进了半桶煮熟的麦麸和豆饼,对老牛嘟囔:老牛啊,你辛苦了,俺多给你些料吃!
李山拿起铁梳子给老牛梳理起毛发来。他说:“人爱美,老牛也爱美!”
李山梳着梳着老牛的毛发,忽地就想起了卸柈子时,落在了牛爬犁上的那珠松树枝子来。他说:“老牛可亲,环境美更好,俺赶紧把那松枝插花瓶里去……”李山放下铁梳子就往牛爬犁处跑……【598字】
屯子里的路平整多了。李山看看有些疲劳了的老牛,再帮你拉一阵子就到家门口了。李山仍贴在老牛一边,拉着拉绳,毫不松紧。
李哥把自己当牛了?刘老四三迎面而来。他哈哈笑着,扬起戴着棉手套比划着问李山。话刚出口赶紧收回戴着棉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
兄弟,不是俺拿着俺当成牛了,俺是把牛当成人了。你拿着牛当牛,他它就不听你的话,撞你踢你。你若拿着牛当人,它就真的成了人了,就会亲你听你话的,有时甚至真的会救你的命的呢!李山说。
第二年冬,李山赶着他的老花牛到卧牛岭处的山山给马工头从山顶往下倒木头挣钱时,有一次,下一个大坡,满爬犁的木头推着老牛直往坡下滑,李山没法控制了。爬犁哗地滑倒了牛的下面,由推着老牛走变成了拽着老牛走的样子了。也就是成了上坡的样子了。但仍在往下划着。幸亏老牛突然地用力挺挺地站住用力地拉住了爬犁,李山跳了下去,割断了牛的套绳子,爬犁滑倒了坡下面摔了个稀巴烂,人和牲口总算脱离危险了。不然,滑倒了坡下面,可就摔成肉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