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
山水谣
明成化间,叶县张氏,军士李青之妻,贤而貌美。家贫,勤俭度日。因是新婚,膝下并无子女。
是夏,青病归,养于家中。张氏悉心照料,奈痈疽反复,愈发不能收拾。张氏倾家中微薄之财,终日以泪洗面。青在弥留之际言道:娘子灿若鲜花,吾不能尽享之,吾之福浅,汝之不行也。吾若亡命,百天后汝可改嫁,吾之幸甚。
张氏言道:夫君所言差矣,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烈女不适二男。今为君妇,生当相伴,死亦相随,誓不再醮。言罢,截发以铭心志。
青卒,张氏沿街乞讨,以求丧葬资费。村中亓姓贵生,乃大户矣,慕张氏姿色,常窥之,奈何无从下手。尚自言道:此等尤物,倘若得手,愿舍十金。时张氏乞于舍外,贵生既出,似有怜意,以手抚张氏曰:死而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愿帮汝。张氏闻言,叩头再三方起。
贵生问曰:葬夫所需何物,银两几许?
张氏答曰:仅需宽大棺材一口。
“为何?”
“将尽纳亡者衣服、弓、箭。”
“却又为何?”
“亡夫生不能为人杰,死当慑鬼雄。”
“何以报之?”
“来世愿效犬马!”
“诺!”
张氏既得财物,跪对亡夫曰:待奴家料理毕,与君携手黄泉。言毕,哀鸣不止。俄顷,贵生至,欲行苟且之事。张氏躲闪哀求,无济于事。想那柔弱女子,怎敌虎狼之躯!张氏智曰:吾见亡夫怒目相向,恐不利君,待明日入土后可随君愿。
贵生不悦,但觉有理,悻悻而去。次日,棺即成,殓其夫,衣物、弓、箭置其内,乃入棺自刭。贵生闻之,顿首怒目,久不言语。
邻里怜其志节,合而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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