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孙子故里

记忆碎片

      一连几天批斗，脖子上挂着“地主婆”的大牌子，头发被剃掉半边。
      要说起来，她嫁到苗家两年不到就解放了，地主的日子没过几天。土改那年，要不是舍不下怀里的儿子，她差点就跟男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今天，她实在撑不住了，红卫兵骂她地主婆，还让她跪在玻璃碴上高喊：我是破鞋！儿子就在身边陪斗，拳打脚踢皮带抽她能忍，可“破鞋”她怎么喊得出口。明天，红卫兵决定破鞋挂到她脖子上，到公社去参加批斗会，她的心在流血。
      端着煤油灯，她踉跄着走到炕边，呆呆的望着睡倒的儿子，轻轻擦去儿子眼角的泪花，她想说：儿子，娘糊涂，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是罪过呀！
      第二天人们发现，苗寡妇在老槐树上吊死了。  
      革命小将们义愤填膺：地主婆抗拒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反动到底，必须批深批透，斗倒斗臭。
      地板车找来了。在一阵响亮的口号声中，苗寡妇被拔掉衣服，直挺挺绑到临时扎起的三角架上，远远看去，板车上就像站立着一个全身赤L的大活人。接着红卫兵给她戴上白高帽，高帽上写着：反革命地主婆苗寡妇。这次她胸前没挂牌子，两颗洁白干瘪的R房格外引人瞩目。
      苗寡妇的儿子，在红卫兵的严令喝斥下，弓着背，低着头，吃力地拉动了地板车。
      大街上，狂风刮得天昏地暗。广大革命群众争先恐后往前挤，一双双目光放射出奇异的光彩。
      儿子的眼泪，混合嘴角涌出的鲜血，一起落到地面。
      在“毛主席万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口号声中，历史止住了脚步。

刘玉行

那年月————

布衣情怀

直到现在，那时的伤口，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