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收音机

黄志浩2009

爷爷的收音机

文/黄志浩

　　那年春天，李直喜欢上了听评书。每天中午放学后，他总是第一个飞出校园。回到家，匆匆吃几口饭，便一溜烟跑向爷爷的小院。
　　“爷爷，白眉毛徐良……”
　　“爷爷，快啊！”
　　“龟孙子，你说了不算，今天就听岳飞啦！”
　　蹲在竹椅旁，李直竖起耳朵，生怕漏掉评书里的每一个精彩细节。爷爷瞟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孩子，长大了要好好做人！要学岳飞，莫学秦桧，风波亭冤啊！”
　　“爷爷，岳飞是好人吗？”
　　“大好人啊！”
　　“可好人为什么会死呢？不是说好人一生平安吗？”
　　“傻孩子，是因为坏人存在呀！”
　　“秦桧是坏人吗？”
　　“是啊，他害死了好人。”
　　他沉默了。爷爷也沉默了。
　　爷爷弯腰拾起一截枯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看着爷爷写好的大字，李直内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为死去的岳飞，活着的爷爷。
　　一个夏日的午后，李直去爷爷的小院里听评书。站在熟悉的小院里，他却失望了-——爷爷的门竟上了锁！
　　李直气呼呼地在小院里转了八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生闷气。忽然，窗台上的一只棉鞋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一拍脑门，他从地上站起来，径直朝窗台走去。果不其然，钥匙就在棉鞋里面。
　　吹着口哨，李直高兴地打开屋门，找到了爷爷的宝贝疙瘩-——那台破收音机。
　　抱着收音机，李直激动得手直哆嗦，仿佛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岳飞的大吼……
　　突然，一只老鼠从他身边窜过，他“哎呀”一声把收音机扔到了地上。老鼠跑走了，李直却呆呆地傻在了那里……
　　李直把摔坏的收音机拾起来放回原处，然后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爷爷的小屋。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李直决定去趟爷爷的小院。
　　“龟孙子，还没睡啊？”
　　“爷爷，我是好人吗？”
　　“傻孩子，你是爷爷的心肝。”
　　“可我摔坏了您的收音机呀！”
　　“知错必改的孩子也是好人啊！”
　　看着月光下的爷爷，李直觉得爷爷是他一生中最亲的人。
　　听不到评书，整天没滋没味的，李直想爷爷也是。真想给爷爷买一台新的，可……
　　一天晚上，李直偷偷打开母亲的抽屉。花花绿绿的钞票令他激动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捏在手中看个没玩。
　　突然，门开了，母亲闪了进来。
　　“你干什么呢？”
　　“我想……给爷爷买一台收音机。”
　　母亲铁青着脸不说一句话，顺手抄起一把扫帚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那一刻也被打疼了……
　　挨打后的第二天，李直高兴坏了，伙伴小翠说后山里有种野花能卖钱。
　　那天午后，李直一个人提着篮子悄悄进了后山。费了不少周折，他终于找到了小翠所说的那种野花。
　　返回的路上，李直却发愁了，因为他迷路了……
　　“孩子，你跑哪去了？你爷爷为找你，心脏病……突然发作！”看着爷爷紧闭的双眼，李直的泪水止不住落进了装满野花的篮子里。
　　“爷爷，你不能走啊！”
　　“爷爷，我还要……和你一起听评书呢！”
　　“爷爷，我不……让你走！”
　　跪在爷爷的床头，李直对着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李直也长大成家了。每年暑假，他都会携妻带子返回老家看爷爷。
　　对着爷爷的坟头，他会磕几个响头。泪眼婆娑里，一个抱着收音机听评书的老人形象会浮现在脑海里。
　　“孩子，长大了要好好做人！要学岳飞……”一阵风吹过，李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爷爷曾说过的话。
　　从地上爬起来，李直弯腰把一个装有收音机的盒子深深地埋进爷爷的坟里。爱人看见了，忙把脸背过去，他知道她也流泪了……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李直时常想起爷爷当年用枯枝写在地上的“冤”字。作为一名法官，他常扪心自问：我办冤案了吗？
　　（字数：1350字，计标题标点。）

叶雨

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学校教育，是人生成败的三大课堂。黄老师写得深刻真挚。很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