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杯”全国闪小说征文】074“偏心”的父亲

龚天羽

       路越开越窄，灯越来越稀，月亮被黑云一口吞下，犹在挣扎，孙青峰把油门踩得轰轰作响，他的心早已裹挟着愤怒飞回了家。
       孙峰踏进他那破破落落的老宅时，已经月至中天了，低矮的房子里，灯火辉煌，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这房子，今天说啥也不准卖。”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是孙家的长子，卖房子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孙峰质问父亲，怒目圆睁。
       “你妹要结婚了，我和你妈寻思着……”孙老爹话没说话，孙峰重重的一拳打到了门上。
       门上的春联被裂了，这是上个月孙峰亲自贴上去的，晚上吃年夜饭，白炽灯的光把孙老爹光滑的脑门照得就像一轮明月，清辉淡淡洒下来，漾在他手中的酒杯里，眯着眼地对儿子说：“改革开放到如今，咱们村可就走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学生，还在城里扎了根，你算是光耀了我们老孙家的门楣了！”
       老爹的话说的孙峰也热血沸腾起来，本来还犹豫不决的话，一下子就涌到了嘴边：“爸，我想和同学开一个广告公司，差二十万块钱，我找人看过咱们这宅基地……”
       “扯你娘的蛋！”孙老爹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光头一下子顶到了灯，“谁他妈的都别想动这老宅，除非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此刻，那些话像一记耳光抽在孙峰的脸上：“爹，你还记得过年说的话么？雪儿结婚，你就卖？小心你身后没人摔盆。”
       “畜生啊，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大，你今天说这话，不怕天打？”孙老爹气得浑身发抖。
       “我今天的成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你们帮过我什么忙！”孙峰不依不饶。
       “啪”一记耳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一声不响的雪儿撩起了母亲瘦弱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可怖的针孔。
       “为了你能够上学，爹没日没夜地给人帮工，娘还偷偷地跑去卖血，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孙雪的眼睛霎那间成了决堤的河流。
       孙大娘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妹为了给你攒学费，兼了三份工，得了慢性肾炎，看了很多钱，都是男方家凑的，咱们俩老的寻思着，卖房还人家，不能让雪儿在婆家短一截。”
       孙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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