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 寞

平民公主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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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洪香

冬至的街头，处处透着冷清。风来得突兀，老人满头银发被风一蹂躏便显出乱象丛生的沧桑来。这风偏也只在他头上盘旋一阵，便决绝而去。

老人艰难起身，重新归置了工具。大小狼毫各一支，一把錾子，一把锤子，一大瓶墨汁，一小桶油漆，外加一本定碑信息记录本。面前堆积的碑石正发出惨淡的光芒，或灰白、或漆黑。日上三竿了，风却把日头吹到云层里躲了起来，老人身上一阵哆嗦，冬天真是说来就来了。

他索性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烟雾中，他的脸若隐若现。写字被电脑打字取代，刻字被机器替代，就连描字也因为碑石都抛光过，只需在贴上去的电脑纸上刷上油漆，等油漆干了，再铲掉字外多余的部分就行了。老人神色凝重地扔掉烟头，带上老花镜，埋头干起活来。毛笔写的行楷，苍劲有力；錾子刻出来的字，底韵十足；最后他整个人贴近碑石，开始用黑色或红色油漆一笔一画的描字，笔锋所到处都是情与境的交融，老人眉头舒展，沉醉其中。

家里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大学毕业工作好、家庭好、孩子好，不好的就是这手艺恐怕……。定手工碑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成本高，只有寺庙、祠堂还偶尔聘请他去完成碑石。

村上的街道是真小，一眼就能望到头，数得见的几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徘徊在街头。十年前那络绎不绝的定碑场景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如果可以，他想和人聊聊：碑刻的精神，碑刻的流程，火候的掌握，碑刻的历史文化……

没人驻足，没人听见老人的低声絮叨，惟有风，不定时地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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