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母女》

胥加山

母  女

娘，势利，重男轻女，尤其严重。女儿深有领教。
女儿和男友那会儿公开恋爱，娘强烈反对，追其根源，一个“穷”字。女儿劝母亲，穷不生根，富不永保。娘反驳，穷易滋事，乡下二老，一没老保，二没医保，以后就够你受的。女儿不服，即使我们再穷，以后也不要你操心，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女儿犟到这份上，娘唯有流泪使出杀手锏——你跟他，就当没我这个娘！
说归说，气归气，女儿的择偶最终娘还是无奈放手。姑爷看到母女因自己闹矛盾，心里很不是滋味，私下里劝女友，娘也是心疼你，怕你日后因穷受苦，才据理力争反对我们，的确我穷是事实，以后娘再说，让让长辈！女儿懂得自己男友的善心，默默点头同意。
穷则思变。女儿和姑爷婚后夜以继日苦干加巧干，没几年生活过得风生水起，自然娘对姑爷也另眼相待。姑爷也没记着娘曾经的反对，一遇到娘伤风头痛，鞍前马后，关怀备至。女儿见自己的丈夫对娘不计前嫌，更是感动不已。逢年过节，姑爷总是备好丰富的礼品礼金前去孝敬娘，娘收得不含糊，客套话也没有。女儿看不惯娘的市侩气。
女儿改善住房环境，打算换房。娘得知消息，跟姑爷商量，旧房卖给小舅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姑爷知道，娘想替儿子占他的便宜，但碍于家人的面子，只有点头同意。
女儿知悉，与娘形同陌路人商定买卖房子事项，买卖合同要签，价格按市面评估价，过户费由买方出。女儿的条条款款，听得娘像不认得女儿。姑爷在一旁，也实在看不下去母女对簿公堂的谈判，打圆场，便宜点！便宜点！女儿不理睬姑爷，对娘下最后通牒，想买，就按合同条款，当场签字；不买，我的房子还有下家要买。再说，我们挣的钱也不是偷来抢来的，也是我家那口子吃辛受苦挣来的。
娘看着板着脸的女儿，说着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想一气之下不买姑爷的房子，但一想到如此知根知底的房子，落日外人之手，实在可惜。一咬牙，替儿子签了合同，买下了房。
房子过户手续办妥后，娘和儿子与女儿和姑爷，分道扬镳。姑爷打圆场喊娘和小舅子，到他们的新家坐坐。娘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回家的路上，姑爷小心翼翼对女儿说，今天你彻头彻尾把娘得罪了，甚至连我都有点怀疑，娘是否是你的亲娘！女儿，一脸平静地劝姑爷，我娘，我懂！
女儿的新房乔迁，娘没有显出过多的热情，只是像一般的客人出场参宴。半年后，儿子的二手房装潢一新乔迁大喜，娘，不甘落后，忙前忙后。
宴后，姑爷从旅游包里取出两捆钱交到娘的手中，说，娘，这二十万是我和二丫为你们乔迁随的礼，不过，这个礼我们承诺不必礼尚往来！娘捧着两捆钱，瞪大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小舅子两口子，合不拢嘴，嗫嚅着说，姐夫姐姐，真大方！
事后，姑爷问女儿，你何必让娘如此大悲大喜？
女儿平静地答，房子便宜20万卖给他们，他们不见得记住你的好！认为一家人占便宜是应该的；你现在20万沉甸甸的现金让他们捧在手，他们会记着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