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脚趾

宗耀

疼痛的脚趾

                                                     许宗耀/文

     和煦的春风来了，路旁的柳条被吹得嫩黄，草芽拱尖了，迎春花绽开了青黄色的花瓣。一切都是新的气象，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李大娘坐在春风里，脱了鞋，用手揉着右脚的小脚趾。
     人老了，骨质就疏松了，去年刚种罢小麦，走路不小心崴了右脚，谁知右脚的小脚趾就断了呢。断了，就没法走路，就需要人照顾。
     李大娘的大儿子在城里，住单元楼，六楼。李大娘脚没病的时候，去过两回，上楼得三口气才能到门口。进了门就不想下楼了，下了还得上，累得腿疼，就是下了楼，谁都不认识，还不如在楼上。所以李大娘不愿意到城里跟大儿子住，就跟小儿子在乡下住。李大娘住乡下，意气风发，乡里乡亲，知根知底，说话也舒畅。
     大儿子说，住城里吧，瞧病方便，脚上打了石膏，，不出屋就能到卫生间，在老家上厕所得到屋外，不方便。
     李大娘一考虑也是，就住在了城里。每星期换药，大儿子背上背下。李大娘将近二十年了，没跟大儿子一起生活，伏在儿子宽阔的脊背上上下楼，不由感慨：关键时候，还是老大。
     李大娘的脚好了后，下地走路总感到怯气，寻思自己种田生涯就这结束了？
     李大娘的丈夫李大爷是煤窑工人，一月两千多元的工资，老两口咋也花不完，就在老家盖了一层两层半的小别墅。小儿子住一楼，大儿子回家了就住二楼，都没啥意见。
     现在有意见了，俩儿子想到了分家。
     小儿子说，妈也老了，都得尽尽孝，跟我一直住，哥哥会有意见。
     大儿子说，行，房子也得分分吧。
     大儿子住的单元房是不错，那是老头子上班时分的房，旧了，搁到现在会值个十来万。
     商量的结果，小儿子要了老家的房，得给老大三万元。
     立了字据，李大娘说，我们咋住呢？
     大儿子说，你在我家住了个把月，不在老二家住个把月？
     这样就到了农历二月，二月二，龙抬头，搬家好兆头。
     马上就到二月二了，迎春花开了，草尖嫩黄了，快捋柳椹了。
     李大娘现在就住在乡下小儿子家，抬头看着树梢，脱了鞋，揉右脚。
     右脚小脚趾隐隐约约的疼，一跳一跳的疼。
     天空一会儿变成灰蒙蒙的了。
     要下雨了，李大娘想，她听说骨头断过的人对阴雨天气很敏感。
     穿了鞋，拄着拐，慢慢攀上一楼的台阶，坐在阶下，李大娘继续揉她劳累一辈子的脚。
                                   
                                            二○一三年三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