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和尚

宋岩

    乐极寺有个被称为“疤脸和尚”的，一道大疤从左眼角拉到右嘴角，绽开的皮肉使得脸上似乎多了张血盆大口。虽说和尚不讲究俊丑，但这幅嘴脸是能将小孩吓哭的，于是这疤脸和尚便被安排在香积厨，难得跟来往的人等碰个照面。
    有一回寺里半夜进贼，疤脸和尚出手，把两个飞贼三下五除二擒了，寺众方知道他有功夫，便又派了他值更巡夜的差，反正不用跟外人多打交道，疤脸也不多讲什么，只把座乐极寺守得严密。
    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几家军阀的兵来来回回拉锯，乐极寺周边几县遭了殃。兵裹着匪，或是散兵成匪，数月间日日惊耗。寺里连山门也不敢开，大伙只躲在屋里念佛。
    有股大绺子的流匪堵到寺前，口口声声“借粮”，见不如意，便生出洗劫的主意。疤脸和尚无奈，开门迎出。匪帮大当家的看中他胆量，冷笑道：“冲你脸上这刀伤，只怕也是江湖上滚过的。这年月念个屁经，跟老子去闯荡吧，认你做个兄弟。”
    疤脸和尚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拿话逼住对方，只说要“功夫上见高低”。大当家恼了，抽刀来砍。疤脸手无寸铁，只好拳脚相应。眼见自己空手要吃亏，疤脸卖个破绽，让大当家的刀尖划过脸面，和原来的旧疤成了个“×”，自己反趁这当儿，一脚踹中对方胸口，大当家轱辘出好远。
    疤脸满脸滴血，却牢牢守在寺门，道：“贫僧侥幸了。”
    大当家满面恼羞，正说带人要走，有不服气的小匪“嘡”的一枪打在疤脸前胸。疤脸晃一晃，不分神他望，只盯着大当家的喝问：“怎么算？”
    大当家气得照小匪肩膀上就是一刀背！砍的小子肩骨开裂。然后一帮人唿哨而去。
    寺里人乍着胆子抬疤脸回来，面上已经是血无可滴，他断续说“这回两道疤啦……”，当夜死在香积厨下。

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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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果然没有树立个“打不死的英雄汉”。看来“江湖”只是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