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官

火树

文∕火树


抗战末期，兵力匮乏，************四处拉壮丁。大批嘴上还没长毛的瓜娃子被送进新兵营。负责训练新兵的教官个个横眉立目，只有宋教官除外。
宋教官是个儒雅稳重的年轻人，从不骂娘，也不用鞭子抽人，言语间却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每次用餐前的谢饭祷告，透露出他是信耶稣的。
紧锣密鼓的作战训练，预示着一场大战迫在眉睫。这场仗打下来，到底会死多少人，大家心里都没底。
一次夜间查岗，宋教官无意中听到两个新兵的对话。
“哥，你怕死吗？”李小问得细声细语。
王鲁粗声粗气地答道：“死到不怕。就是……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睡过女人。娘的，死了也不甘心。”
“俺爹给俺说下一门亲，定好了年底下完婚。这一开仗，还不知道俺能不能留条活命。俺可是老李家的独苗……”说着，李小抽噎起来。
“你娘的哭丧个啥？！小鬼子要是占了咱的地界儿，啥老李家老王家，还不都得跟了鬼子的姓。”王鲁恨恨地说。
听到这里，宋教官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转过天来，他的脸上挂着少有的焦虑不安。
傍晚，他开车载着手下的一帮瓜娃子进了城，回到营房时，已是半夜。每个瓜娃子的脸上都泛着醉酒一样的红晕。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灌了下来，营房前的旗杆“咔嚓”一声折为两截，青天白日旗也被卷上半空。刚还在手舞足蹈的瓜娃子们被吓得目瞪口呆。
一个声音在风中大声疾呼：“我的主，我的父，一切过犯都是因我而起，求祢只刑罚我一个。”宋教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双手向天，脸上满是泪水。
那风盘旋着，呼啸着，渐渐远去……
违反军纪的宋教官被就地革职。他剃光了头，加入到敢死队，新兵营的弟兄们也紧随其后。在那场异常惨烈的战斗中，宋教官和大半敢死队员壮烈殉国。
李小被炮弹炸飞了一条腿，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回到家乡，娶妻生子，带着全家信了耶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