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腊月
母亲的腊月
文／剑言一白
腊月，大雪纷飞。倔强的老母亲依然抱着热水袋坐在大门口，迷离的目光飘向村口。
其实，自打1979年哥哥在那场边境反击战中牺牲后，我家的门头上多了一块“烈属光荣”的小铜匾。腊月，便成为母亲心中最神圣的日子和精神支柱。
咳了几声，母亲的脸上闪过一缕笑容。她一定是忆起当年刚钉上铜匾头几年的情景。每年腊月，大队干部都要带着一些少先队员敲锣打鼓来我家“送年”，送来的不仅是印有“光荣之家”的年历和抚恤金，还有一种叫“军属光荣”的崇敬。
大队改村不久的一个腊月，文书独自送来了一张抚恤金卡，说是今后村里不再“送年”了，如果要“光荣之家”，每年腊月自己到村部去取。满腔热情的母亲一下子惊呆了，不解地望着文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此，腊月里没有了“送年”的锣鼓声。但是，母亲依然坚定地打扫院子，洗好茶盘，静静地坐在门口等待着。
大家劝她，不语。
时间如房后那条山涧默默地流淌着，一晃又过了30多年。古稀之年的母亲，身子更加佝偻。那张布满战壕的脸上，添满了纵横。
又是腊月。“咚咚锵、咚咚锵……”我家门口那条小路上，响起了久违的锣鼓声。耳背多年的老母亲犹如身体里注入了一股活力，手舞足蹈得像个小女孩，大声说着：来了，快，准备鞭炮和茶水……
一会儿，她的头和手耷拉在靠背椅上，脸上定格着微笑。(538字)
-----“庄子道酒业杯”2018中国闪小说年度总冠军大赛（优秀奖）
